啟明帝出來就是為了長見識的，欣然受邀。

　　三個孩子更是熱情高漲。

　　餘元筝也想見識一下這裡的祭祀大典是什麼樣的。

　　次日。

　　朝陽初升時，整座多加斯城在晨曦中蘇醒。

　　信徒們身着素白衣袍，女子額間點着朱砂，男子手持一樣法器，向城外方向集隊而去，參加三年一度的神廟祭祀大典。

　　上官子棋站在客棧二樓窗前，望着遠處神廟方向升起的袅袅青煙。

　　“看來阿賈伊一夜沒睡。”他轉身對正在用早膳的啟明帝說道。

　　啟明帝慢條斯理地剝着一顆水煮蛋：“那小子有點本事，一夜之間就能把被燒毀的神廟收拾妥當，還能準備祭祀。”

　　“我們真的要去參加這個祭祀嗎？”春水小聲地在餘元筝旁邊說道。

　　她心裡還有陰影。

　　但她聲音雖小，還是讓啟明帝聽了個正着。

　　“去，為什麼不去？”啟明帝将雞蛋整個塞進嘴裡，含糊不清地說，“這可是了解他們文化的好機會。而且朕出來就是想多了解了解異域文化，才死而無憾。”

　　上官子棋點頭贊同：“昨夜之事雖處理幹淨，但神廟内部必然還有卡西姆的黨羽。我們出席祭祀，就是對阿賈伊最有力的支持。如果遇到什麼事，我們還可以幫幫他。”

　　“子棋說得對。元筝，你這四個侍女确實受了驚吓，如果她們不願意去就不要勉強了。”啟明帝很理解幾個姑娘。

　　餘元筝點頭，然後看向四姐妹。

　　四姐妹你看我我看你，然後都看向春花。

　　“妹妹們，這樣的盛會，我們有必要去見識一下。今日不會有危險，我們緊跟在王妃身後就行。”春花拿定主意。

　　餘元筝微笑地點點頭。

　　不錯，沒被吓得不敢出門。

　　當太陽完全躍出地平線時，啟明帝領着一行人來到神廟廣場。

　　眼前的景象令他們驚歎，昨夜被燒毀的院落已被清理幹淨。

　　廣場中央搭建起一座三米高的祭壇，四周環繞着九盞銅制聖火燈，火焰在晨風中搖曳生姿。

　　“上官先生！”身着金色祭袍的阿賈伊從殿堂裡快步出來。

　　額頭上的朱砂印記非常鮮豔。

　　他雙手合十行禮，眼中難掩疲憊，卻掩不住興奮，“感謝你們能來。”

　　上官子棋回禮道，比畫，指了指他的眼睛：“看來你一夜未眠。”

　　阿賈伊苦笑着比畫：“大祭司突然離世，祭祀又不能延期，隻能硬着頭皮上。”

　　阿賈伊親自領着啟明帝一行帶到一個最佳位置安置好才離開。

　　時辰到，随着一陣低沉的大海螺号角聲，祭祀大典正式開始。

　　阿賈伊手持鑲嵌寶石的權杖，緩步登上祭壇。

　　廣場上數千信徒齊聲誦經，聲浪如潮。

　　“夫君，你猜他們在念什麼？”餘元筝好奇地問身旁的上官子棋。

　　“不知道，聽不懂。不過應該是祈福一類的吧。”

　　祭壇上，阿賈伊的動作如行雲流水。

　　他先向四方灑下聖水，然後用銀刀割開一隻椰子的頂部，将汁液倒入祭火中。火焰猛地竄高，引來信徒們一陣驚呼。

　　“有一件重要的事向天神的仆人們宣布。從今年開始，天神說不需要用聖女來祭祀，隻要我們的誠意足夠，就不會降下天災。”阿賈伊高聲宣布。

　　“太好了。”這個宣布一出，引得衆信徒歡呼雀躍。

　　誰家也不願意貢獻自己如花似玉的女兒出來。

　　突然，祭壇東側的人群騷動起來。一個滿臉橫肉的武僧推開衆人，指着阿賈伊厲聲喝道：“你這個叛徒，勾結海盜害死大祭司，還有臉主持祭祀。”

　　廣場上一片嘩然。

　　上官子棋眼神一凜，右手已按上劍柄。

　　阿賈伊卻面不改色，高舉權杖沉聲道：“馬哈德，你身為神廟武僧，卻在祭祀大典上當衆喧嘩，是對天神的大不敬！”

　　那武僧獰笑着躍上祭壇：“少裝模作樣！昨夜有人看見就是你帶着海盜來謀害大祭司的。”

　　此人也是卡西姆的忠實跟随者。

　　但不如維卡斯那麼親近，他因有些沖動的性子，隻被卡西姆派去做些比較簡單的事。

　　核心的事從不讓他參與。

　　信徒們開始交頭接耳，場面眼看就要失控。

　　上官子棋正欲出手，被餘元筝壓住。

　　“先看看再說，别沖動。”餘元筝勸道。

　　卻見阿賈伊突然從祭袍中掏出一本筆記，揮了揮手。

　　“各位信徒們，”阿賈伊的聲音如雷霆般響徹廣場，“你們還不知道卡西姆大祭司的真面目。”

　　他展開筆記，上面密密麻麻記錄着人名和數字：“這是他這些年來販賣信徒給海盜的賬本。再經海盜賣到其他地方去做苦力。昨夜海盜前來尋仇，正是因為分贓不均。”

　　武僧馬哈德臉色大變，猛地撲向阿賈伊：“你胡說！”

　　就在這電光火石間，一枚小石子破空而來，精準擊中馬哈德的膝蓋。他慘叫一聲跪倒在地，短時間根本爬不起來。

　　上官子棋快速收回自己的手。那石子很小，根本沒人發現是從哪個方向來的。

　　阿賈伊抓住時機，高舉賬本繞祭壇一周，讓前排信徒都能看清：“看這裡，五年來共有一百四十七名信徒被賣到海外。”

　　真相如同投入油鍋的火星，瞬間點燃了信徒們的怒火。

　　幾個年長的信徒顫抖着手接過賬本查看。

　　一個個老淚縱橫："我兒子去年出海捕魚就再沒回來，原來是被......，我的兒啊，你在哪裡？”

　　老人家痛哭流涕。

　　真相是否如此，其實沒人會深究。

　　此地離海這麼近，每年出海捕魚的人何其多，回不來的遠遠不止一百多人。

　　馬哈德見勢不妙，掙紮着想要逃跑，卻被憤怒的人群團團圍住。

　　幾個武僧把他抓住帶了下去。

　　阿賈伊适時高呼：“讓我們繼續祭祀，願天神淨化這一切罪惡！”

　　随着他揮動權杖，神廟的武僧們齊聲誦經，沉重的鼓聲重新響起。

　　信徒們陸續回到原位，但眼中的憤怒仍未平息。

　　接下來的儀式進行得非常順利。

　　阿賈伊完美完成了所有複雜流程。

　　從聖火祈福到請出神像，再到最後的集體誦經。

　　當他将代表天神祝福的紅繩系在信徒們手腕上時，許多人甚至跪地親吻他的袍角。

　　“這小子有兩下子。”啟明帝摸着胡子評價，“臨危不亂，還能借力打力。朕估計他手裡那什麼賬本是假的，卻能讓信徒增加對海盜的仇恨。”

　　“應該是。是個聰明人。”老王爺贊同地點點頭。

　　接下來的活動是天神像巡遊大街。

　　就是把此地供奉的天神像用馬車拉着去城裡走一圈。

　　畢竟神廟隻有那麼點大，很多信徒根本沒資格進來。

　　那就等在大街上看天神像經過時再行膜拜。

　　夕陽西下時，持續一整天的祭祀大典終于落下帷幕。

　　疲憊不堪的阿賈伊卻再次來到客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