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閉嘴。」

　　覺得她可憐是吧，那兩字，她不要聽，她不要聽。

　　老鴇瞧她兇相，調侃了一句：「你當那劉公子是個寶，我家春香可不稀罕，我家春香，有王爺。」

　　「媽媽！」春香驚呼，想攔卻是攔不住了。

　　傅明珠，敏銳的捕捉到了王爺兩字。

　　愣了好一會兒，看著春香的眼睛，陡然想到了什麼。

　　「宣王？」

　　老鴇吃驚：「咦，你怎麼知道是宣王？」

　　傅明珠心底隱隱有無數小針，紮的她生疼，疼的她無法呼吸。

　　他竟是如此深愛著臨夏。

　　便隻是一雙眼睛的相似，都能讓他對這樣一個骯髒的女人，施以恩情。

　　春香說起過那個恩客，沒說明身份，隻說是個好人。

　　從來不曾將她當成過風塵女子，相反，對她甚是尊重。

　　每次找她，隻是讓她幫忙沏一壺茶，然後靜靜的，跟她待一天。

　　後來，他告訴春香，自己以後就不來了。

　　而在那之後，她派人給她贖了身，另外還給了她一筆不小的錢，叫她用來安置自己日後的生活。

　　傅明珠以前總在想，春香莫不是撒謊吧。

　　這世上怎可能有這樣的男子。

　　現在，她確信了。

　　一雙眼睛，隻是一雙眼睛。

　　看向春香的眼睛，她眼中盛滿了妒忌。

　　是的，是妒忌。

　　明明白白，真真切切，從她心口不停的溢出來，幾乎，要將她淹沒。

　　她以為，她對宣王，最多隻是嫁不成的悲憤和遺憾

　　可此刻她分明的感覺到。

　　她是如此的，愛過他，一如既往的，愛著他。

　　至於劉宇寧，無非是一場迷亂神志的華麗煙花，一瞬燦爛之後，剩下的灰燼，落在頭髮上，隻讓人，厭惡。

　　此刻，她根本不在意什麼劉宇寧了。

　　她心底一片悲涼，隻覺得自己真是個徹頭徹尾的大悲劇。

　　她痛恨被一個妓女同情可憐。

　　而現在，她自身卻赤果果的妒忌著一個女支女。

　　看她定定的看著自己的眼睛，春香十分緊張：「明珠，你，你怎麼了？」

　　「我沒事，你走開。」

　　傅明珠轉身，不想看到那雙眼睛。

　　春香擔心，追了上來：「明珠，你別走，你等等我。——媽媽，我已經按照你的要求，在門口攬了一個時辰客人了，你就把紅纓放了吧。——明珠，你等等我。」

　　傅明珠走的極快，春香差點沒追上。

　　終於趕上了傅明珠的腳步，她上前擋住了傅明珠的去路：「明珠，你別走，我和劉宇寧真的一點關係也沒有。」

　　「那賤人我已經不要了，他和誰有什麼關係都和我無關，你讓開。」

　　「明珠，我瞞著你劉宇寧的事是我的錯，我跟你道歉。可明珠，我是真的把你當成好朋友，明珠……」

　　「你配嗎？」傅明珠陡然打斷了她，語氣冷傲，「你以為，你長了一雙她的眼睛，宣王多看了你兩眼，你就是人物了，你這種人，和我傅明珠交朋友，你根本就不配。」

　　春香大怔。

　　一雙黑眸慌亂而受傷。

　　這樣看，就算她蒙著面紗，和臨夏那女人，也半分都不像。

　　那個女人從來，不會露出這般表情。

　　所以，她終究不是臨夏。

　　臨夏死了。

　　這個念頭，讓她心情好了起來。

　　事實上這些年隻要一想到臨夏死了，她再是陰鬱灰濛的心情，都能開闊幾分。

　　她輕笑，擡手，觸上春香的眼睛：「想在你身上找她的影子？他就這麼想念她啊。」

　　春香被她笑的幾分毛骨悚然：「明，明珠，你，你幹嘛？」

　　「別說，你蒙上臉，還真的像她。那又如何，他還不是不要你？他不屑碰你，因為你不是她，對你好，無非是看在這雙眼睛的份上。」

　　春香覺得，自己有些聽不懂她的話了。

　　她似乎瘋魔了，嘴角一直掛著瘮人的笑、

　　她有些害怕：「明珠，你到底在說什麼，什麼眼睛。」

　　傅明珠修長的指腹，劃過春香的眼皮，春香嚇的瑟縮的往後躲了一下。

　　傅明珠冷笑：「你該不會以為，宣王喜歡過你吧？」

　　春香根本沒這麼想過，首先不敢奢望，其次宣王也明確表示過，隻是同情她，並不喜歡她，讓她也不要想多。

　　「我沒這麼想過。」

　　傅明珠卻壓根不聽她說話，再次來碰她的眼睛，嚇的春香要躲，卻被傅明珠扯住，沒能躲開，柔軟的指腹在眼皮上來回摩挲，雖然動作輕柔，可傅明珠的笑，還有扯著她不讓動的動作，讓她害怕。

　　她聲腔微顫：「明珠，你要幹什麼？」

　　「別怕，我就是想好好看看你這雙眼睛，這雙讓他癡迷的眼睛。」

　　春香再愚笨，連著聽了好幾次，也隱約明白了：「你，你是說，宣王喜歡的是我這雙眼睛？」

　　「呵呵，喜歡如何，死了。」

　　「啊？」春香沒明白。

　　「死了，哈哈，他永遠也得不到。」傅明珠陡然笑了起來，笑容如花，可更叫人毛骨悚然。

　　「明，明珠，你是說，宣王喜歡的人，死了？」

　　「對，死了。」傅明珠語氣輕鬆愉快。

　　「那人，和我有著一雙一樣的眼睛？」

　　「是！」

　　春香沒在意傅明珠的語氣，因為她陡然想起一個人來：「我想王爺當是極喜歡那個人的，就連府上的奴才，都是照著那個人的眼睛找的。」

　　一句，傅明珠蹙眉：「什麼奴才？」

　　春香於是，把昨天在街上發生的事情，都同傅明珠說了一遍。

　　傅明珠聽完，半晌才還神的：「你說，那個奴才，和你長了一樣的眼睛？」

　　「是，小豪還把她錯認成了我。不過那是男人，長著大鬍子。」

　　長著大鬍子的男人。

　　王府伺候的，都是太監，哪裡來的長大鬍子的男人。

　　「你可看清楚，那人是王府奴才？」

　　「跟王爺身邊的阿二，穿著一樣的衣裳。」

　　「他長何等模樣，你可還記得？」傅明珠急著追問。

　　把春香都弄的幾分緊張：「沒，沒看清，阿二擋住了。」

　　擋住了？

　　好端端的，幹嘛要擋住。

　　傅明珠是個極聰明的人，此事，她悄默都，記進了心裡。

　　那個男人，她必是得親眼瞧上一回才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