更是明白，池魚将耐旱的高産作物，獻給朝廷後，會有什麼樣的獎賞。

　　而他，不過是一個小小的秀才，跟可能在聖上面前露過臉的池氏一族人，真的沒法比。

　　更何況，小君還隻是一個秀才的妹妹！

　　沈昭辰是個誠實的人，這麼想，他就這麼說了。

　　“是，你配不上池木。

　　他是池魚的親侄兒，而你隻是區區一個秀才的妹妹。

　　你那是什麼眼神？不服氣？

　　你以為，池魚隻是一個村婦，還是一個帶着兒子和離的尋常村婦，靠的是秦牧？

　　小君，你大錯特錯。在這住這麼久，你應該也能看得出來，她真的很聰慧。

　　甭管她是怎麼識字的，她做的那些事，都是你我做不到的吧？

　　她能帶族人安然度過各種災，還能賺錢，你能嗎？

　　至少我不能，也沒那個本事！”

　　沈葉君忍不住說道：“不，我覺得是靠運氣。

　　她可能前幾輩子，都是大善人，所以這輩子的運氣，一直挺好的。

　　不管做什麼，都能順心如意！”

　　沈昭辰被她這話堵的，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。

　　好一會兒，看才語重心長道：

　　“小君，你錯了。

　　她要是能事事順心如意的話，也就不會和離。

　　我想，每個姑娘出嫁，都是想着跟對方和和睦睦過一輩子。

　　可她，卻差點都将命給搭上了。

　　要不是池氏族人團結，池家大嫂莫名心神不安，帶人下山，那她現在墳頭草，肯定比你還高。

　　她，應該是人們常說的，大難不死必有後福。”

　　沈昭辰說到這，停頓下看妹妹似乎有聽進去，才繼續道：

　　“她本是個通透之人，在等于死過一回後，對以往的那些事，看開了許多。

　　眼下她弄出的土豆，是耐旱的高産作物。

　　一旦獻給朝廷，她一個女子的獎勵，必定不是給夫家就是族人。

　　這樣在皇上面前都露過臉的族人，你大哥就算考上進士，都未必能叫皇上記住我。

　　待日後整個大褚國的百姓，都種上土豆後。

　　隻要看到這東西，吃這東西的時候，都會想起，這是池氏一族的人弄出來的。

　　都說一榮俱榮，池木作為她的親侄兒，日後必定不會差到哪裡去。

　　小君，你能嫁到那樣的家庭，說實話，是我意想不到的。

　　最初的時候，可能還會覺得你委屈。

　　現在越說越想，我就覺得，是你高攀了！”

　　沈昭辰說到這，看了一眼門口處，不知何時過來的沈父，最後又将視線落在沈葉君身上。

　　“這樣的好夫家，你不珍惜，不過好好日子，你告訴我，想如何？

　　池魚那麼聰慧，又看重娘家。

　　你若是不想好好過，那我晚點就去老池家一趟，将這親事取消。

　　這樣池木今天也可以去北山那邊，挑選一個可以安生過日子的媳婦。

　　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好，但是，你這種好，并不是我需要的，明白嗎？

　　我若是真有需要，會親自上你家去，找池木說，從他那裡借。

　　而不是，從你手中拿！”

　　沈葉君聽到哥哥把事情掰開揉碎了跟她講，聽到最後，她紅着眼，啞聲說：

　　“大哥，你别去說。我想嫁給池木，日後也會跟他好好過日子的。

　　你，你若是真有難處，記得要來找我。

　　我不會擅自做主的，會跟池木說，然後聽取他的意見。”

　　沈昭辰聽到這，臉上難得露出笑容：“嗯，就該這麼做。

　　就像你嫂子，遇到事，不會輕易做主，而是找空閑跟我商量。

　　當然，我不是想讓你做個沒主見的人。

　　而是你該像你大嫂學，家裡小事她做主，大事才叫我拿主意。

　　倘若現在，池木事有萬貫家财。你說給我十二兩，那我絕對二話不說，就收了。

　　但是現在年景不好，且那銀子，幾乎是他全部的身家。

　　你這樣做，甚至都沒跟池木商量，就自顧自的拿主意，那絕對不妥。

　　你想，若是你嫂子在不跟我們商量的情況下，把咱家的家當都搬回娘家，你心裡能舒坦？”

　　聽到這的沈葉君忍不住回了句：“哥，我嫂子是咱們家的童養媳！”

　　“我是假設，然後你能接受嗎？

　　小君，遇到事，多動動腦子，好好想一想。

　　我知道，一直以來，你都覺得自己是秀才的妹妹，還識字，就自持身份。

　　但是，你要知道，池木，不，是池家坳的任何一個兒郎，都不比你差。

　　以前他們隻是不識字，但是現在多少都認識一些。

　　你興許不知道，池家坳的夫子，并非我不可。

　　我五月底要去府城趕考，昨天老族長就找人給我捎話。

　　說我去趕考之前，武甯府的那個沈秀才，會代替我來教大夥兒。”

　　沈昭辰這話一出來，門口的沈父有些急了。

　　就見他拄着拐棍走進來，話語中帶着急切道：

　　“阿辰，此話可當真？你若是能考上舉人還行。

　　要是考不上，那這裡豈不是沒了我們的容身之地？”

　　“爹，你别擔心。池氏一族的人，是說話算話。

　　當初我們文書簽的時候，說一年就是一年。

　　就算我考上舉人，也得回來繼續教他們。

　　談若考不上，等我回來，也得是九月後。

　　到時候不知道災情能不能有所緩解。

　　不過我想，等到我在這裡，教滿大夥兒一年，也差不多是來年的事了。

　　即便考不上，隻要我有秀才的功名，咱們回縣城，我就想辦法也開個私塾。

　　總之，養家糊口，應當沒問題！”

　　沈父一聽，在這至少可以住到來年後，就松口氣。

　　說實話，他一直聽池家坳的人說，到時候災情會很嚴重。

　　但卻不知道，具體嚴重到什麼地步。

　　兒子去府城趕考，他也怕到時候天太熱，兒子在貢院中會受影響，從而考的不理想。

　　既然能在這住到來年，且不管能不能考上，日後家裡的生計也不用太擔心，那就行。

　　他就怕，兒子還是跟以前一樣，一根筋！

　　*

　　西山這邊的窩棚，因為今日沒人來念書，所以相對安靜。

　　以至于待在沈葉君房裡的鐘玉鳳，也聽見了書房裡傳來的争吵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