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現在外頭那麼熱，蘿蔔白菜都不是應季的，不好解釋。

　　難不成你要說，是冬天種的，然後留到現在？

　　與其那些，倒不如韭菜。

　　隻是韭菜味道重，我怕方大人不願意。”

　　池魚一聽這話，便笑道：“姐，我覺得你想太多了。

　　這蘿蔔白菜又不是什麼稀罕物。

　　我們池家坳的海拔高，周邊樹林多，氣溫比山下低。

　　何況，家家戶戶都有地窖，冬天種多存到現在沒吃完，也正常。

　　相信我，方大人他們不會想那麼多的。

　　要真按照姐你這樣顧慮，那你說，我那鴨子，到時候怎麼解釋？

　　咱們池家坳，可是沒人養這玩意兒。”

　　“這鴨子倒是沒關系，我們回頭也不多做，就三四隻，嘗嘗味即可。

　　才幾隻鴨子，若方大人他們真問了，就說是之前從縣城帶回來的，隻不過是擱在家裡養。

　　橫豎你哥跟阿牧還有阿康都知道怎麼回事，而阿野也隻會以為，是你要成親，仙人特意賜給你的。”

　　至于家裡的其他人，用不着解釋，随便他們怎麼想。

　　池魚沒再說話，隻是點了點頭，之後從空間裡拿出肉和白菜。

　　這些肉，需要化凍。

　　而白菜，則是需要清洗，回頭跟肉一起絞餡。

　　在他們忙碌之時，已經到虎頭崖的方士忠，透過掀開的車簾，在看到湖泊後，便忙道：

　　“呂捕頭，停車！”

　　坐在車轅上的沈铠一頭霧水，問：“大人可是要解手？”

　　方士忠搖搖頭，待馬車速度慢下來，都不等車停，便一躍而下。

　　沈铠看他朝湖泊走，就跟了過去。

　　方士忠是第一次來池家坳，看到這偌大的湖泊，就問：

　　“阿铠，你說池家坳離這裡不遠，那他們吃的水，可是這裡的？

　　這湖泊，可有名字？”

　　“回大人，池家坳有水井，靠近北聯山脈那邊，還有條河。

　　村裡人吃水，不會過來挑。

　　至于名字，可以叫跳虎崖湖泊，也可以叫虎頭崖湖泊。

　　這兩個地方近！

　　對了，剛才過來的那個狹窄的地方，叫跳虎崖，而這裡叫虎頭崖。

　　反正不管怎麼叫，都是對的。”

　　方士忠颔首，等走近湖泊，皺眉看了一會兒。

　　之後指着上面那明顯的水線，問：“之前這湖泊的水線，是在這？”

　　“對！最近幾天比較熱，水蒸發的比較快。

　　這湖泊看着大，但是沒有泉眼，所以牧哥才會進北聯山脈尋水源。

　　以目前蒸發的速度看，這裡頂多三個多月就能曬幹。”

　　聽到這話的方士忠，想到已經少了三成河水的護城河，便看向呂捕頭道：

　　“後天回去的時候，你帶人過來運水。

　　明知接下來有旱災，除了各家各回囤積的外，衙門也得盡可能多囤一些。

　　眼下囤的那些，還不夠。若是回頭沒地方放，你帶人将前衙的地下也挖空。”

　　現在衙門儲存的水，多數都是放在後衙的地下室。

　　後衙地下已然被掏空，裡頭裝的不是糧食便是水。

　　那糧食，并非安平縣糧倉的，而是方士忠之前知道有災，特意準備的。

　　為得，是以防萬一。

　　之前他一直沒用到，現在他也不希望，不會有用到的一天。

　　一旦被用到，便說明災情嚴峻！

　　安平縣衙門囤的水跟糧食，基本上都是經過呂捕頭的手。

　　現在聽到方士忠命他來此拉水，就說：

　　“大人，現下縣城中，不管是木桶也好，壇子跟缸也罷，都不好買。

　　何況，咱們縣城中并不缺水。

　　千裡迢迢來此運水，着實浪費人力物力，不劃算。”

　　與其從這拉水回去囤着，倒不如繼續囤護城河的。

　　方士忠卻說：“你沒明白我的意思。這裡的水，并不是現在弄回去，而是以後。

　　現下你帶人過來拉，到時候就存在池家坳裡。

　　等到天大旱後，縣城裡缺水了，再運回去。

　　讓你擴大前衙的地窖，也是為了以後水源快枯竭時，提早運回去存着。

　　若是能有用不到的一天最好，倘若必須用到，咱們也能保證縣城中的百姓，有一口水喝！”

　　呂捕頭一聽不是現在就弄回去，便松了口氣。

　　現在正是用人緊張的時候，他們哪裡有那麼多時間，上上下下的來回運水。

　　要是隻送到池家坳存起來，這倒是沒關系。

　　根據沈铠的說法，頂多也就兩刻鐘。

　　他們用馬車或牛車運，會更快。

　　且他還知道，池家坳裡本身就有牲口跟木匠，屆時他還可以讓村裡人幫忙。

　　有木匠做木桶，也不怕沒東西裝。

　　在呂捕頭這麼想的時候，方士忠朝沈铠說：

　　“阿铠，你将車趕到池家去吧，我跟呂捕頭走走。

　　是順着這條道，一直朝前走對麼？”

　　“對，這裡上下山就一條路。”

　　“成，你先去吧，飯菜讓人準備簡單點。”

　　“好！”

　　等沈铠把馬車趕走後，方士忠便帶着呂捕頭朝池家坳走。

　　一邊走，他一邊問：“呂捕頭，關于沈铠說的，武甯府來的第一批流民，将第二批流民殺了的事，你怎麼看？”

　　呂捕頭萬萬想不到，方大人會問他這個問題。

　　畢竟從沈铠那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，方大人一直沒什麼反應。

　　他還以為，方大人是默認當做沒這回事。

　　誰曾想，都到這了，才來問。

　　這讓他怎麼回答？

　　說該殺？然後說那麼多流民，不可能都是壞的，總有幾個可能是好的。

　　武甯府第一批來的流民，聯合池家坳人亂殺無辜，這是不對的？

　　還是說該殺，畢竟那些人一路過來，手中都不知道沾了多少血。

　　且他們惡毒狠辣，否則怎麼會一看到人就殺？

　　方士忠似乎沒指望，能從呂捕頭這得到什麼消息，自顧自說：

　　“人都殺了，沈铠本可以不用告訴我。

　　之所以會說，想來是秦牧的授意。

　　秦牧此人，從十六七歲開始就跟着我，他的為人我了解。

　　若非對方窮兇極惡，他是不會亂殺無辜的。

　　死掉的那些人，并不可惜。

　　但是，殺人不可能不懲罰。

　　否則，他們想弄死誰，回頭都用流民當借口，那還了得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