池魚有些不解地看着秦牧，見他突然直愣愣地看着自己，眼眶似乎還泛着水光。

　　她以為是自己看錯了，正眨了眨眼，想看清時，秦牧已轉過頭，悶悶“嗯”了一聲，大步離開。

　　池巧見狀，再次朝池魚揮了揮手，就匆匆跟上。

　　池大虎不放心，便跟在她身邊，親自送兩人下山。

　　立在一旁的劉玲玲問：“小姑，你吃飯了嗎？

　　鍋裡還有熱粥，要不給你來一碗？”

　　池魚搖搖頭：“不用了，我那也有，一會兒回去喝就好。

　　這天太冷，你們先回去眯會兒，等天大亮後，再到我那就行。

　　對了，秦大哥默的東西，你們拿來給我，我順帶帶回去。

　　等回頭鋪子蓋好了，你們若是也想學識字的話，隻管過來。

　　沒人規定，學識字的，一定得是男人。

　　你們就算再忙，隻要抽空過來，即便一天隻認一個字，也比當睜眼瞎強。”

　　妯娌倆聞言，心生歡喜：“那好，到時候就麻煩小姑了。”

　　說着，柳梅快速去秦牧住過的房間，從炕桌上，拿下好幾張紙。

　　為了讓他好默寫，這紙，還是池魚去老族長家，管他要的。

　　還說，下次進貨時會進些，到時候還給他。

　　“小姑，都在這！”

　　池魚伸手接過，之後匆匆掃了一眼，便将紙夾藏在蓑衣裡，轉身離開。

　　她回到家的時候，黃大妮還在睡，而壯壯四仰八叉，也睡得正香。

　　因之前沒熬粥，這會兒她又進廚房，将粥熬上，才進炕屋澆水。

　　早上就她跟二嫂兩個人吃。

　　喝點粥，就着鹹菜也簡單，不用費心思去做。

　　等她将兩個炕屋的菜，澆好水時，外頭突然傳來嘈雜聲。

　　彼時黃大妮已經醒了，她見壯壯醒來，就站在門口喊：

　　“小魚，在家嗎？”

　　池魚剛走出種菜的炕屋，聞言回了一句：

　　“在呢，二嫂可是壯壯醒了要喂？”

　　“對，你再不來，得哭了！”

　　池魚匆匆進廚房，洗淨雙手，又擰帕子，快速擦了一下那地方，這才回正屋。

　　待她靠近炕邊時，壯壯似乎聞到了某種氣味，便哼唧着要往她懷裡鑽。

　　黃大妮知她害羞，也沒留在這，而是端着昨天夜裡，壯壯喝空的碗，出門去洗。

　　等池魚喂完時，外頭的嘈雜聲更大了。

　　而此時，天色大亮，若是走出去，會發現到處都是冰淩。

　　看起來雖然美輪美奂的，但隻有處在這種環境中的人，才會知道，日子有多難熬。

　　正在等池魚一起吃飯的黃大妮，看到柳梅過來了，忙問：

　　“阿登媳婦，外頭咋回事？”

　　柳梅蹙眉說：“還不是那個黃翠花，昨天家裡賣炭得了錢。

　　她看下凍雨，憂心娘家人，就想着送點銀子跟炭回去。

　　爹送娘他們下山，然後回來路上，碰到她拎着一堆東西。

　　想到現在這天氣不好，而劉青山沒爹娘兄弟，現在還在炭山上燒炭。

　　怕她将劉家搬空，就強壓着她回來。”

　　黃大妮一聽這話，面色丕變，當即匆匆出門。

　　大嫂為了小魚，今早下山去了。

　　大哥去管劉家的破事，搞不好會被那黃氏給訛上。

　　他一個大男人，面對一個無賴似得女人不好說話。

　　阿登媳婦跟阿野媳婦，又差着輩分，不好出面。

　　隻眼下能她跟三弟妹出馬，否則事情還不定會變成什麼樣。

　　屋内的池魚，顯然也聽到柳梅的話，當即就見她穿戴整齊，推門而出。

　　在看到柳梅後，忙交代道：“阿登媳婦，你幫我看着點壯壯。

　　我去看看，可否有需要我幫忙的地方。”

　　柳梅一聽她也要去，剛想說什麼，就直接被池魚打斷。

　　“那黃翠花最是惡心人，今兒搞不好會污蔑我大哥毀她清白。

　　雖然同為女人，我不該說她。

　　但她的行徑太惡心了！

　　這些年搬空劉家不說，看她做的那些，哪一件是人妻該幹的？”

　　話落，池魚已經穿好蓑衣鬥笠，也不等柳梅開口，就匆匆往外跑。

　　嘈雜聲是從祠堂方向傳來的。

　　池魚出去沒一會兒，祠堂方向就傳來一陣陣銅鈴聲。

　　等她到的時候，這裡已經聚了不少人。

　　此時她大哥的身邊，不僅有早一步離開的二嫂，同時還有二哥三哥跟三嫂他們。

　　池魚擠上去，看着賴在地上，哭得要死要活，非得說池大虎毀了她清白的黃翠花。

　　實在沒忍住，當着衆人的面，直接給了她一個大比兜。

　　池魚這一動手，讓原本嘈雜的祠堂，瞬間變得一片寂靜。

　　所有的人，紛紛看向她，眼底露出不可思議的目光。

　　“你敢打我？賤人，你敢打我？我打死你這個沒人要的小娼婦……”

　　沒了兩顆門牙的黃翠花，說話漏風。

　　盡管她吐字不清晰，但池魚還是聽得一清二楚。

　　見她一下子從地上站起來，朝自己撲來。

　　正憋着一肚子氣的池魚，在池氏一族的地盤，壓根不帶怕的。

　　當即衆人就見黃翠花不僅沒打到池魚，還被她一腳直接踹飛出去。

　　打完人，池魚還朝池大虎問：“大哥，你沒事吧？”

　　池大虎厭惡地看了一眼地上的人，“沒事，小魚放心！”

　　池魚直接看向，正望天望地，假裝沒看見她打人的池東一，說：

　　“族長伯伯，我們池家坳向來民風淳樸，還從未出過像黃氏這種不顧婆家，一心隻裝娘家的惡婦。

　　自打她嫁給青山大哥後，不僅沒生兒育女不說，更是将他的家都搬空了。

　　我提議将她趕出我們池家坳，免得帶壞其他人。

　　若是人人都學她，那我們池家坳其他人家，還要不要過日子？

　　青山大哥要是怕沒媳婦，等回頭年景好後，我們再給他找一個。

　　到時候找個年輕漂亮會生娃的，怎麼都比這個惡婦來得強！”

　　敢訛她大哥？那就等着被休吧！

　　還有，這次她回娘家，要是看到娘家人不好過，是不是打算帶着人，來池家坳？

　　到時候池家坳一缸好米，掉進一粒老鼠屎，沒得惡心人！

　　黃翠花最怕聽到的，就是這種話，尤其是之前池東一也說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