想近水樓台先得月的秦牧，面對期盼看向他的池東一，直接拒絕了。

　　“抱歉老族長，我沒功名，也沒正經教過人，學識更是有限。

　　教阿野他們，不過是因為池魚姑娘忙，左右我也沒什麼事，留在這邊，順帶打發時間的。

　　你要請的是夫子，而我不是，且也承擔不起這個責任，還是另請高明！”

　　池東一聽他拒絕，有些失望，不過還是不想就這樣放棄。

　　當即就說：“我們族的兒郎，學識字也不是為了考功名。

　　你怎麼教阿野，怎麼教其他人就行。

　　我不求他們文采多好，也不求他們能做什麼文章。

　　隻要他們知道自己的名字怎麼寫，也懂得看文書就好。”

　　秦牧堅定地搖搖頭：“很抱歉！”

　　池東一看他态度堅定，也沒再勉強，隻是無奈歎息了一聲。

　　倒是秦牧在他轉身之際，說：“如果老族長想要請夫子，我這邊等阿铠下山後，讓他幫你問問。

　　若是有秀才願意過來這邊做夫子，不知咱這邊，能開出什麼條件？

　　就是方才說得那些嗎？”

　　池東一聽到這話愣了下，他其實沒考慮過這個問題。

　　畢竟他們是山民，池家坳在群山中，所處的海拔也高，上下山一趟都不容易。

　　之所以想讓秦牧教，也是清楚，他在這的時間，不會待太長。

　　在他看來，出個二兩銀子，咬咬牙，讓村裡的壯小夥，不當個睜眼瞎，就很好了。

　　若是真有讀書天分的，到時候再想辦法，送到山下得私塾去學。

　　但要是秦牧把夫子請過來，那就不一樣了。

　　得正經學起來不說，便是書跟筆墨紙硯，都得備齊。

　　這些都不便宜，讓大夥兒自己掏，肯定是不成的。

　　若是讓族裡出，也不大現實。

　　如今族裡已經沒什麼錢了，還得給夫子束脩……

　　秦牧看出他面有難色，稍稍一想，也知道究其原因是窮。

　　若是大家手頭有錢，也不缺糧，自然就不缺這麼點銀子請夫子。

　　“老族長若是因為銀子問題，我再想想其他辦法。”

　　池東一聽他這話，又歎息了一番，才将現在的難處給說了出來。

　　秦牧聽後，想了想說：“老族長，我知道接下來的年景會不大好。

　　若是我這邊能找到人，願意過來教大夥兒。

　　隻要族裡給他提供吃住就成，嗯，我是說他會拖家帶口。

　　不知道能不能成？”

　　池東一聽到秦牧也說年景不好，馬上就聯想到池大虎說的話。

　　如果人家隻是帶家裡人過來，就目前池家坳家家戶戶所存下的糧食，加上小魚要開的雜貨鋪中，還有糧食賣。

　　如此一來，一家給點米面肉菜，也不是養不起來。

　　想到這些，他還是忍不住問清楚：“不知道對方家裡有幾口人？

　　來這，我們除了提供吃住外，是不是還要另外給點銀子？

　　若是在十人以内，我們也不用再額外給什麼束脩，那沒問題。

　　往後他可以一直住在我們這，家裡的吃喝住，我們都包圓了。

　　眼下你知道的，我們有炭，有炕，也自己種菜。還會打獵，不缺肉。

　　隻要不說銀子，或者一個月少于三百文，一切都好說。”

　　池東一說這話時，腦海已經在想，村裡有哪戶宅子，可以空出來給新夫子一家住。

　　甚至還想，要實在不成，隻能辛苦夫子一家先住祠堂。

　　等來年開春化地後，大夥兒辛苦點，直接給他蓋一個。

　　秦牧可沒辦法替人做這個主，當即便回道：“我心裡有個人選，但我不能替他做主。

　　這樣，我讓阿铠下山的時候，去問問，看人家是什麼意見。

　　若是願意來，那在你說的這個基礎上，加一點。

　　在災情期間，包吃包住，一個月給五百文。

　　等災情結束，人家要離開，你們也不得阻攔。

　　要願意留下來，那你們再自行商議。

　　想來你應該清楚，山下那些私塾的夫子，每個月可不止這點錢。

　　學生得送三節六禮，每個月每個人束脩是按百文來算。

　　又或者直接按年，一年給多少。

　　何況，我能叫來做夫子的，必定是有功名之人。

　　三百文，我真開不了這個口。”

　　池東一聽到對方是有功名的人，當即心生歡喜。

　　他雖是粗人，但崇拜有學識的人，尤其是能考上功名的。

　　就像曾經，他以池家坳有個秀才女婿為榮一樣。

　　當即直接拍闆：“如果對方是秀才，願意來這，那就按你說的辦。”

　　秦牧颔首：“好，那我喊阿铠說下這事。對了，他家有七口人，雙親，妹妹，媳婦，加上兒女。”

　　池東一聽到人數也不多，就爽快應下。

　　“好，那我先跟其他人通下氣先。”

　　他也是人精，聽秦牧這麼說，也猜到這事十之八.九能成。

　　所以，他得先安排好。免得等到人來了，連個住處都沒安排好。

　　池家祠堂大，要是真找不到地方，他就得喊人，先将這隔出來。

　　池東一進祠堂沒一會兒，沈铠再次出來了。

　　秦牧面對他，沒什麼避諱，便直接站在廊檐下。

　　見到人，就說：“阿铠，你此番下山後，将炭先送到衙門去。

　　等結算了銀子，先去一趟沈昭辰家。将接下來有災情的事，告訴他。

　　問問他，可願意帶家裡人到池家坳避難。

　　他若是願意，便告訴他，池家坳這邊想請夫子，但因為窮，給不了多少束脩。

　　目前可提供解決吃住問題，另外每個月會給三百文。

　　等到災情結束，他若是不願意留下，也可帶家人離開。

　　當然，他要是覺得銀子少，你可以說，我也在這邊，會做主替他争取到五百文。

　　若是池家坳人銀錢不足，給不了。

　　我就算掏腰包，也會墊上，讓他隻管放心！”

　　沈铠聞言直接傻眼：“不是，牧哥。你要是把沈昭辰叫過來，那你還能留下？

　　你若是不留下，那個誰，到時候怎麼辦？”

　　沈昭辰有秀才功名，池家坳的人既然請他做夫子，那阿野他們肯定也是會過來學的。

　　屆時，都用不到牧哥了，那“沒用”的牧哥，還能留下嗎？

　　不能留下，又怎麼培養感情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