黃大妮聞言勉強打起精神，說：

　　“三弟妹，要不你來抱壯壯，順帶看着鋪子，我去西山那邊迎一迎？

　　萬一他們今天就回來了呢？”

　　妯娌倆不止挂心池魚，同時也憂心各自跟着去的兩個兒子。

　　陳小麥聞言有些意動，但看天還早，狠了狠心，直接給拒絕。

　　“二嫂，小魚他們昨天下午去得晚。

　　就算一路順利找到人了，也不可能連夜下山。

　　眼下天亮得晚，路又不好走。

　　即便他們剛亮就出發回來，但要帶那些受傷的人，你覺得什麼時候能到？”

　　黃大妮能不知道這個理？

　　她隻是擔心，才想去迎一下。

　　所以面對陳小麥的話，她沒吱聲。

　　而陳小麥似乎也在透過說服黃大妮來說服自己，又繼續道：

　　“我琢磨了下，他們最快也得申時後才能回來。

　　慢的話，明天都有可能。

　　二嫂想去迎我沒意見，隻是咱得考慮清楚。

　　這外頭那麼冷，去了就一定能碰上他們嗎？

　　萬一這路上沒碰到，你準備怎麼辦？

　　還是說，你想就守在西山腳下等？

　　在那跟在這又有什麼區别，沒得還被凍個夠嗆，反倒讓其他擔心。”

　　黃大妮已經被說服了，聞言幽幽歎息一聲。

　　反倒是在勸人的陳小麥自己，沒把自己說服，反而話鋒一轉：

　　“二嫂，你要是真擔心，要不等中午吃完飯後，我倆一道去？

　　至于壯壯和鋪子，先把阿野媳婦和阿登媳婦喊過來看着？”

　　這下輪到黃大妮看向她了，最後兩人面面相觑了片刻，才無奈笑了一下。

　　“等等吧，再等等。要是他們今天不回來，那我明天一早就去看看。”

　　“好，那二嫂你到時候喊我一起去！”

　　其實身為獵戶家的女眷，不管是公爹，還是男人，又或者是兒子。

　　隻要有人上山，她們就得做好，回不來的準備。

　　或者是回來了，但會身受重傷，又或是缺胳膊少腿……

　　也就是最近十多年，村裡受傷的人少了，讓她們幾乎忘了，身為深山獵戶的風險。

　　*

　　再說池魚一行人，既然決定當天要回去，那必然得先做準備。

　　一是趁着大夥兒砍樹做擔架的時候，給那些傷患再換一次藥，然後繼續喝點治療跟預防風寒的藥。

　　二是得讓大夥兒吃飽，才有力氣抵抗寒冷，也有力氣擡人或者擡野物下山。

　　因此，他們這一折騰，等到真正下山時，已是午時過後。

　　池魚背簍中，帶着那厚厚一疊烙餅跟許多個馍，全都吃光了。

　　不僅如此，便是連池大虎背簍中的那些東西，包括魚，也都吃得一幹二淨。

　　現在兩人的背簍中裝的便是，除了藥跟瓶瓶罐罐外，隻有中午大夥兒吃過，剩下的野豬肉。

　　“大家都吃飽了嗎？吃飽喝足，有精神了，咱們現在就下山！”

　　殺野豬，是池魚拿的主意。

　　故而她在吃過午飯後，看大夥兒精神都尚可，便趕忙張羅人下山。

　　池大虎跟池華忙應和一聲：“吃飽了，咱們回家！”

　　随着這兩人話落，其他人紛紛附和：“我們回家！”

　　話落，衆人便按照之前的分配，擡人的擡人，擡野物的擡野物。

　　當然，為免遇到猛獸，前頭還得有兩人結伴探路。

　　興許是大夥兒吃飽喝足，加上被野物咬傷，抓傷的人，傷勢也得到治療，沒人拖後腿。

　　又或許是他們浩浩蕩蕩三四十人，且都還是壯勞力。那些猛獸看到了，也避之不及。

　　總之，路上回去，還算順利。

　　隻是大夥兒發現一個奇怪的景象，那就是天上的太陽，似乎随着他們走。

　　他們走到哪，哪就有太陽。

　　分明他們看得清楚，前頭不遠處是沒太陽的。

　　但是等他們走到的時候，就有。

　　而等他們轉身看向來時處，卻不見丁點陽光，且越朝遠處看，那邊越是陰沉。

　　就連日出的東邊，此時都已一片暗沉，似乎正在下凍雨。

　　這讓大夥兒心情舒暢的同時，看向被人護在中間的池魚，不自覺的跟之前的池大虎一樣，目光中帶着敬畏。

　　他們小魚妹妹/小魚姑姑，真是神了。

　　以往他們也有來這邊打獵，但能打到的東西不多，且下山時，也遠沒今天這般輕松。

　　更是從未遇到，走到哪，太陽跟到哪的情況。

　　說句實在話，要是有人跟他們說，撿到一頭大野豬，他們都不待信的。

　　更何況，不僅有野豬，還有狼跟熊瞎子，且這數目都不算少。

　　說出來，就跟做夢一樣！

　　想到這些東西的價值，還有他們小魚妹妹/小魚姑姑說，回去就讓村裡，給做好吃的殺豬菜。

　　這讓衆人，腳步又變得格外輕盈。

　　隻是上山容易，下山難。

　　他們這一行人，不是擡着野物，就是擡着人，速度再快，也是有限的。

　　因此還未到昨兒夜裡跟池森分開之地時，天已徹底黑透。

　　護着池魚的池大虎跟池華說：

　　“阿華，今晚先到河頭溝旁那兩個山洞休息，然後把剩下的野豬肉給煮了。

　　讓大夥兒吃一頓，休息一晚，我們明早再回去？”

　　按照池華以往的性格，是想連夜下山回池家坳的。

　　這裡可是山連着山，就算有山洞也算不上安全。

　　然而親眼見到老一輩說，池魚的不同凡響後，讓他的三觀，得到了重塑。

　　所以，有池魚在，他怕什麼？

　　“好！”

　　随着他話落，前頭探路的人，突然揚聲大喊：

　　“前邊來人，可是二牛，或是三豹叔家的阿森？”

　　池森等人帶着二牛，并沒有回去。

　　這一天，他們輪流出來，就守在昨晚分開的地方。

　　原本看天都這麼黑了，輪值的池森心想，應該不會有人下山，便打算回山洞窩着，明天一早再過來守。

　　誰知，突然聽到上頭傳來熟悉的聲音。

　　聞言他有些激動，忙大聲應了一句：“是，我是池三豹家的池森。”

　　話落，他想起小姑，又問道：“小姑，是你們準備下山嗎？”

　　池魚聽到侄兒問自己，也回了一句：

　　“是！不過阿森，現在天晚了，我們準備去你們所在的山洞休息。

　　你先别急着走，等會兒給我帶路！”

　　得到肯定回答的池森，開心回道：“好——

　　小姑這天路滑，你走路小心一些。”

　　要不是他年齡小，還真想爬上去，把小姑背下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