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卷:默認 第189章 老二,子蘭其實沒死
其實再晚個三五天,也沒關系的。
他曾看的那些書中,記載過與地動有關的隻言片語。
隻是冰冷的文字叙述,并不能讓他有多大的感觸。
可是,眼前這一幕幕,尤其是關系到自己,他才驚覺,在天災面前,人有多渺小。
面對天災,他有多無力!
如果他晚幾天回來,現在他爹娘跟大夥兒就是在曬谷場那邊,或許就不會被埋。
他們,死了嗎?
還是沒死,但也差不多了?
如果死了,那他必須守孝,今年的秋闱,肯定無望。
下一次考,又得三年後。
如此的話,薛家還會趁熱孝,将薛夢雨嫁給他嗎?
沒有薛家的資助,他接下來的日子要怎麼過?
還有族人那欠的一百兩,又要怎麼還?
都地動成這樣了,他家賴以生存的田地,就算他願意賣的話,想必也賣不了多少錢吧?
就在齊明宇心裡有些慌亂,有些無助之際,不遠處被清理出來的廢墟處,傳來他娘那宛如天籁的聲音。
“有,有人嗎?救,救命……”
齊明宇的左手骨折了,這會兒完全不敢動。
看着那一片廢墟,單手又手無縛雞之力的他,根本就爬不上去。
聽到這聲音,他急匆匆走到廢墟前,語帶焦急道:
“娘,我在這,你先别急。
我的手傷了,現在過不去,不能把你帶出來。
你還好嗎?自己能起來嗎?
我爹呢,他怎樣了?”
腦子昏沉的厲害,雙手雙腳全被砸斷的沈氏,醒來發現自己躺在地上,周遭全是廢墟。
想到昏倒之前的搖晃感,她知道是地動了。
之前,她是真的沒太将地動這個災害,放在心上。
不過大夥兒都躲到曬谷場去了,她跟老頭子要仰賴大家的接濟,才會随波逐流。
今兒跟着兒子回家商議親事時,她同樣沒把地動放在眼裡。
甚至覺得是衙門跟村裡那些人,太過小題大做。
畢竟他們安平縣多少年都沒地動過,至少她有生之年就沒發生過。
多年都沒發生過的事,自然而然的,她認為并不會嚴重到哪裡去。
可惜她知道的晚了,想後悔也沒用。
她的手腳動不了,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治好。
要是能治好還行,頂多短時間内,需要人照顧。
她隻要耐心一些,等痊愈就成了!
可要是好不了,讓她後半輩子都躺在床上,這比殺了她,還叫她難受!
早知道今天會地動,且這個災害會如此嚴重,真的是把她打死,她都不會回來!
曬谷場那邊多寬敞啊,四周都沒什麼遮擋物。
留在那的話,她又哪裡需要遭這罪?
這一刻,與自身的安危以及往後的日子比起來,沈氏是怨上了齊明宇。
但是她現在就一個兒子,往後能過什麼樣的生活,還得需要靠他。
所以就算心有埋怨,也不敢表露出來。
腦海快速想這些的沈氏,側頭看了一眼,躺在她身邊,滿身是血,到現在還昏迷不醒的齊老頭,開始放聲大哭。
等哭夠了,才聲帶哽咽說道:
“老二,我的手腳都斷了,根本起不來。
你爹就在我旁邊,他渾身都是血,也不知道是生是死。
我出不去,你的手傷了就不要忙活,去喊人過來幫忙吧。
村裡大夥兒都在曬谷場那,你快點幫我喊人!”
還不知道曬谷場那邊情況的沈氏,吩咐起來,是那麼的理所當然。
好像齊明宇隻要一開口,大夥兒就會給面子,馬上就過來。
可惜她想得太好,現實卻是恰恰相反。
在她滿心以為兒子會說“好”,然後去找人時,就聽到一句:
“娘,之前大夥兒都過來了,但曬谷場那出現裂縫,大家又跑了。”
說完這話的齊明宇,知道一直耗在這,等村民不是一回事。
所以,他踮起腳尖,按照他娘剛才聲音傳來的方向,從小的磚瓦開始,一點一點地移除。
本來還存着希望的沈氏,聽到那動靜,忍不住感到絕望。
從小老二就聰慧,在讀書上特别有天分。
故而他們努力供他讀書,就是盼着他能讀出個名堂來,讓家裡改換門庭。
因為全家人對他寄予厚望,所以什麼都沒讓他做過。
在家,他就是衣來伸手飯來張口,什麼事都不用管,也不用操心。
就這樣的人,她能指望,他把眼前這廢墟移開不成?
等到真的移開,估計她不是渴死,也是餓死了。
齊明宇不想錯過這次秋闱,想要出人頭地的他,硬是咬牙堅持用一隻手,小心翼翼把那些碎磚碎瓦移開。
天,漸漸暗沉下來。随之刮來的風,也越來越冷。
本來閉着眼睛,感到很絕望的沈氏,突然心頭湧起一抹強烈的不甘。
這一刻,她覺得自己和老頭子會這麼倒黴,皆是今天接觸了兒子的緣故。
兒子會這樣,則是因為跟薛家人接觸導緻的。
那薛家果然是做死人買賣的,晦氣的很。
這都沒成親,就把她和老頭子克成這樣。
若是成親了,那還得了?
不會這邊人沒進門,或者剛進門,那邊她和老頭子馬上就暴斃吧?
想着這些,不想兒子跟薛夢雨成親的她,咬牙說出藏在心裡,暫時還不能為人所知道的話。
“老二,子蘭其實沒死!”
本來還在拿碎瓦的齊明宇,突然聽到這話,人在愣住的同時,手中的瓦也啪嗒一聲,砸在他腳上。
原本還有些恍惚的他,因腳背上傳來的痛感,瞬間回過神來。
他快速看了看左右,見沒人過來,這才面色凝重,語氣中帶着不耐煩問道:
“年前那會兒不是死了嗎,還是凍死的,怎麼現在又沒死了?
娘,你知不知道,你到底在說什麼?”
自打自家大哥死後,莊子蘭在齊明宇的心中,是個又懂事,又溫柔體貼的解語花。
但是暗中兼祧之事被暴露出來,池魚的攜子和離,叫他顔面掃地後,他看對方,再也沒了往日的耐心。
等到日子越來越艱難,他就格外懷念有池魚在的日子。
順帶的,看到莊子蘭,就變得越發的不耐煩。
心中甚至會想,為什麼走的人,不是莊子蘭這個一無是處的寡嫂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