於是,當商老被小魏從被窩裡急急的拉起來要帶回縣城時,他可不知道自己被寄了深深的厚念。
當然,住在商老隔壁的呂仲淵還沒睡,自是被小魏的動作給驚動了,聽說了個大概後,他直接回屋就把外套披上,反手把煤油燈一扇,滅了,鎖門,站在門口等著。
而當小魏協助著商老穿戴好了出來,就看到了一身筆直的中山服的呂仲淵站在門口。
小魏很想說,這事真的和你半毛錢沒關係,但…算了。這人有時有點神神的。
小魏一手拿著電筒,一手扶著商老,嘴裡還在跟商老說著自己知道的大略的情況。
更專業的不懂,反正隻是先前聽任龍飛給兩家家長說的那些話,他照搬說給商老聽。商老心裡就有了個底。
扶著商老到了大路上,坐上了汽車,呂仲淵自動的坐到了後排上,一路沒言語,小魏說,他也聽著。
商老聽了點點頭道:
「我知道了,小姑娘得了症瘕,是氣血不調引起的,隻看大小,隻是現在又有了孩子,可能藥物不敢用得猛了,隻能慢慢的調養了。」
小魏是聽不懂什麼叫症瘕的,但商老說來如此雲淡風輕的,那說明有得治。
小魏都跟著鬆了一口氣,這一晚上看到任龍飛的折騰,他突然擔心起月娥來。
希望他和月娥的孩子不要折騰他們就好。
因為幫著任龍飛著急,小魏今晚的車開得特別的快,這讓商老都緊緊的抓住了車窗。
在屋子裡的人都在期盼中的時候,小魏帶著商老到了。
呂仲淵進來後並沒有進屋,而是坐在天井邊上平時梁新月常坐著看孩子們玩的小凳子上。
夜色有些深了,所以,在沒有其他的聲音的情況下,書房裡的聲音還是都傳了出來。
看到商老到了,梁新月首先站了起來,伸手接著扶過商老,讓他坐到了自己剛才坐的椅子上。
小魏轉身出來就順手遞了一個凳子進去給梁新月坐,而小魏也沒有進去,他是蹲在了書房的門口。
但卻順便看了一眼坐在黑暗中的呂仲淵。
呂仲淵坐的地方可以靠著東廂的牆,又正好可以看到書房的窗。書房裡的人怎麼坐的,他都看得明明白白,而坐在了書案側邊的梁新月,就正好坐在了他最順眼能看到的地方。
如此的黑暗中,他正好可以肆無忌憚的看著那個女子。
商老到了後,許寒梅就讓商老也給沈西先把一下脈。商老也是左右兩手都把了一下後嘆了口氣:
「果然是症瘕。」
任局長和沈局長面面相覷,什麼叫症瘕?
當然,梁新月也看了一下所有的人,她也不知道什麼叫症瘕。
還是坐在梁新月身側的謝教授解釋道:
「中醫叫的症瘕,西醫就是說是子宮肌瘤。中西醫有時對相同的問題的說法不一樣,但其實本質是一樣的。」
商老沒有看向沈西,而是和許寒梅說道:
「發現得很及時,現在還可控,葯不能太猛,但母體要受點罪,接下來三個月,隔三日得紮一次針。到孩子六個月的時候,如果症瘕得控,可十日紮一次。」
「須提前產子,不可順產。恐血崩。」
許寒梅點點頭道:
「是,我剛才也是這樣給他們解釋的,現在就是他們做決定,看看要不要保孩子。」
商老皺了眉頭,直言道:
「還用得著商量嗎?必須保孩子。現在保孩子也是保大人!」
所有的人都轉頭看向了商老。
沈西馬上抓住任龍飛的手,激動的叫道:
「我們聽商老的,我不怕紮針!我…我要保下我們的孩子。」
任龍飛還是看看商老問道:
「商老,紮針的話,西西受得住不?每次要紮多久?」
商老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溫開水,然後站起身來說道:
「試試,看看她受得了不?」
梁新月馬上跟著站起身來:
「商老,現在就試?」
商老點了點頭道:
「就在炕屋裡就可以,燈亮一點,要不行的話,給個電筒也行。」
呃……這麼簡單?
許寒梅也站起身來,拍拍梁新月道:
「他就是個說幹就乾的性子,你去簡單的準備一下,病人要保暖,所以,得有炕燒起來,現在氣溫不高。還有,屋子裡的燈要亮一些。沈西的母親和小任陪著吧。但不可打擾了商老的動作。」
他們在說,小魏馬上就行動了起來,直接就去把原本給許寒梅住的那間屋的炕給點燃了起來。要燒一會兒才會熱起來。
而商老又叫了小魏拿過來自己帶來的那個箱子。隻是小魏去燒炕了,沒想到拿著箱子進來的,是呂仲淵。
梁新月沒想到他也來了,張了張嘴,沒說出話來,隻是上前想接過來,但被呂仲淵讓開了。
呂仲淵看了一眼梁新月的左手,沒說話,直接把商老的箱子給放到了那書案上去。
這箱子裡的東西,還是他們回到這裡後。梁新月根據他所說的,請謝教授給準備的。
他們被帶走去下放勞動的時候,早就把他用了幾十年的那些工具給沒收了。
現在這些備齊了後,他也沒用過幾回,但每次用之前,他都會更加仔細的檢查一下。他還把銀針都給消了毒再放好。做好準備。
隻是,當任龍飛看到那些細長細長的閃著光的銀針的時候,都緊了緊沈西的手。
沈西是個大咧咧的姑娘,之前的傷心現在在商老的一句話定下了要保孩子後,她就完全沒有擔心了。
她隻是吸了吸鼻子,一副要為了孩子受苦受疼都不怕的英雄的樣子。
為母則剛,她雖說初為人母,還沒有一點點的感覺到孩子的時候,她都在為了自己的孩子而努力的剛強了起來。
在一邊收拾自己的東西的時候,商老又言道:
「等一下紮針,不管你受不受得住,明天還是都去省醫院拍個B超吧。聽說那個很是清晰。看看情況是不是我和老許查出來的這樣。受不受得了,你今晚試試就知道了。」
「接下來三個月裡,你每隔三天就得紮一回,得有思想準備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