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77章 落子
鎮王府內雲和郡主頂著一臉傷痕回來,氣得半死,嘴裡咒罵於夫人是個瘋子。
「郡主,於夫人本就是個瘋癲的,您不必放在心上。」丫鬟一邊抹葯一邊勸。
雲和郡主又怎麼會知道於夫人突然發癲,嘴裡竟是些令人氣惱的話,她捂著臉:「二哥呢?」
一旁的丫鬟一愣,支支吾吾。
見狀雲和郡主更加惱怒:「今日父王是要回來的,他怎麼還不知收斂!」
一想到姬令那副德行,雲和郡主就有些惱,派丫鬟去叮囑,儘快洗漱乾淨來大堂等著。
丫鬟應聲離去。
「二嫂今日怎麼樣?」
「回郡主,還是老樣子,吃了吐,吐了再吃,反反覆復。」
聞言雲和郡主抿唇,眼底劃過一抹陰暗,眼前倏然傳來了姬令怒問的消息:「一個時辰前四妹妹派人來傳話,要訛我三萬兩銀票,你是怎麼回事,怎麼還讓她活著?」
「四妹妹?」雲和郡主驚訝,已經很久沒有聽說四姑娘的消息了,乍然聽說還有些驚訝。
姬令不以為然:「你放心,我已經派人解決了。」
不知為何雲和郡主眼皮跳得更厲害了,心裡隱隱有些不祥的預感,她朝著姬令看:「四妹妹被嫁給了秦梢,被人關起來,再說她身邊根本沒有人可用,又是怎麼給你傳遞消息的?」
「當時我在酒樓……」話說一半,姬令臉色微變,後知後覺道:「她怎知我在酒樓?」
姬令趕緊說:「我邀請了三個朋友,上菜時一個丫鬟來傳話,說是四姑娘要三萬兩銀子送去朱雀街,否則就要捅破秘密,我何曾被人污衊過,這賤人簡直找死!」
雲和郡主眼前一陣陣發黑,暗叫不妙:「糊塗!她若要銀子,又何必去朱雀街,直接在樓下等你不就行了,還有,朱雀街是父王每日必經之地!」
姬令這一聽立馬覺得不妥,眼皮子跳得更厲害了,雲和郡主又追問;「你派出去的人可回來了?」
要是人回來了,或許真是四姑娘不知死活,僥倖從秦梢手裡跑出來,想要離開京城勒索些銀子傍身。
越是怕什麼就來什麼,派出去的三個人一個都沒回來。
「不,不會這麼倒黴吧?」姬令訝然。
雲和郡主狠狠瞪了一眼姬令;「你現在本就是風口浪尖,名聲掃地,就該低調些,四妹妹若真要銀子也不該去找你,她不敢招惹你。」
「我怎麼知道這些……」
話落外頭傳鎮王回來了。
兩人不自覺身子抖了抖,跟著鎮王回來的,還有三具單架蒙著白布,扔在了院子裡,姬令當場腿軟,支支吾吾想要解釋:「父,父王您聽我解釋,是有人污衊陷害,我才派人,並不知曉那人是四妹妹。」
鎮王揚起眉:「本王一字未提,你怎知死的是四兒?」
從朱雀街他直接回府,已經是最快速度,也沒人給姬令通風報信,那他又是怎麼知曉的呢?
前言不搭後語。
姬令語噎,臉色漲紅。
「啪!」
鎮王一巴掌扇在姬令臉上:「四兒再如何,也是本王的女兒,是你親妹妹,也不該輪到你手上沾染至親之人的血!」
鎮王可以允許四姑娘死在其他人手上,可以受盡折磨,唯獨不能死在自家人手裡,這也是鎮王對雲和郡主睜隻眼閉著眼的原因。
至少雲和郡主沒有對四姑娘趕盡殺絕。
姬令捂著臉委屈又不甘。
再給四姑娘收屍時,四周百姓提及了今日佛會的事,鎮王全都知道了,他看了一眼雲和郡主臉上紅痕,皺著眉問:「自從郢兒服用雙生蠱之後,狀態越來越差,如今連父王都不會叫了,雲和,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兒?」
雲和郡主聞言心裡有些慌亂,解釋道:「許是時機不成熟。」
「雲和,給你雙生蠱的神醫在何處,本王有話要問。」鎮王從來都沒有懷疑過雲和郡主會對姬郢下手,至今也不曾有過這個念頭。
一母同胞,她怎麼捨得?
鎮王隻覺得這裡有蹊蹺,佛會上於夫人的話在他耳邊回蕩。
雲和郡主的心都快揪起來了,委委屈屈地說:「父王可是不信任女兒?」
「怎麼會,隻是有些事還需要盤問,難道不方便?」鎮王疑惑。
「倒不是,是神醫叮囑過不許透露行蹤,女兒擔心會讓神醫發怒,不肯治療郢弟了。」
此時門外傳刑夫人上門了。
雲和郡主聽後眼皮跳得更厲害,人也攔不住,隻能讓人進來,刑夫人紅腫雙眼,步伐匆匆,顯然是從山上剛下來直奔王府。
「王爺,馨兒腹中孩子不能再留了,再留下去要出事了。」刑夫人哽咽:「馨兒八字太硬,克夫克子就該留在刑家,王爺為了王府著想,還是儘快將馨兒休妻回府吧。」
「不行!」雲和郡主一口否決。
姬令也是拒絕:「不行!刑氏是我的結髮妻子,又懷著身子,哪也不能去!」
「馨兒嫁入王府,刑家和王府接二連三的出人命,便是八字不合,難道二公子真的願意看見王爺也會因此遭到反噬?」刑夫人怒問。
姬令急了:「誰讓你詛咒父王的,簡直該死,來人吶把人給我拖出去。」
兩個侍衛衝上前拉住邢夫人的胳膊,鎮王卻怒道:「混賬東西,這是你嶽母,你怎敢對嶽母不敬?」
「父,父王,她詛咒您。」姬令縮了縮脖子嘟囔。
邢夫人慾哭無淚;「王爺,我沒有那個意思,隻是不想到時候因為馨兒這一胎壞了兩家關係,馨兒和二公子相處短短幾個月,還不至於情深義重,捨不得孩子的地步,隻要二公子肯,多的是人願意給二公子生孩子,二公子實在沒必要為了馨兒去賭氣,萬一一語成讖呢?」
姬令恨不得扯爛了刑夫人這張嘴,他要是繼續阻攔刑夫人,那就是不顧鎮王安危。
要說為了這個孩子付出了什麼,姬令壓根沒有感情。
關於二兒子的德性,鎮王心如明鏡,視線在兩人身上徘徊,刑夫人繼續說:「馨兒為了這個孩子被天下人恥笑,刑家同樣如此,這孩子的代價太大了,刑家已經沒了兩個嫡孫了,再多的榮華富貴無人繼承,又有什麼用?」
刑夫人坐在椅子上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。
最終鎮王鬆了口:「你先將刑氏帶回去。」
「父王?!」
「父王!」
姬令跟雲和郡主急了。
鎮王一記陰狠眼神劃過:「怎麼,在你們心裡本王的性命不重要?」
「兒子不是那個意思。」姬令道。
刑夫人二話不說抹了抹眼淚起身就要去接刑氏,人走後,雲和郡主才說:「父王,那咱們不是功虧一簣了麼,蠱還未長成,刑家落了這個孩子,白白浪費一雙蠱。」
鎮王道:「你想法子找神醫再要一對雙生蠱,另外,從今日開始給你二哥納三個通房,若是三個不夠,就十個,在沒有傳出喜訊之前,不許離開王府半步。」
姬令臉色一垮,想說什麼對上了鎮王那張臉本能地咽了回去,倒是雲和郡主覺得可惜:「若能再拖延兩個月,就不必大費周章了。」
「雲和!郢兒的身子越來越差了。」鎮王意味深長地看向了雲和郡主:「本王是相信你,才讓你試雙生蠱的,你可別讓本王失望!」
雲和郡主嚇得腿都軟了,立即點頭保證不會有事的:「等孩子沒了,刑氏腹中的蠱沒了,郢弟立即恢復原樣。」
「那就好!本王去看看郢兒。」
鎮王擡腳就走,雲和郡主卻是身子一軟跌坐在椅子上,剛才被鎮王看的那一眼,至今後背還是涼颼颼的,姬令看向了雲和郡主:「現在怎麼辦?」
「都怪於夫人壞了事,可惜了。」雲和郡主咬牙切齒:「你今日殺了四妹妹,已經招惹父王不悅,短期之間收斂些,父王最忌諱的就是手足相殘。」
要不是柳家犯錯害了鎮王妃,鎮王也不會上門逼死了柳老夫人,多少還會給個活路。
姬令點頭:「這件事是我大意了。」
「再等等吧。」雲和郡主道。
另一頭刑夫人去接刑氏上了馬車,攆走了丫鬟,隻有母女兩個,邢夫人從錦盒裡掏出一碗黑漆漆的湯。
「這是?」刑氏驚訝。
「落子湯!」邢夫人語氣堅決,塞入她手中:「趁還未回到刑家趕緊喝了,長痛不如短痛。」
「那王府追究起來怎麼辦?」刑氏猶豫了,邢夫人卻笑了笑:「他們不敢背負不孝名聲,如今你回了刑家,也是要喝下這碗落子湯的,這孩子本就來的不是時候,你受罪了。」
刑夫人看著女兒枯瘦的身子,心疼得快要掉眼淚,日夜難眠才想出了一個誰也不得罪的法子,既能保住刑氏性命,還不得罪王府。
「馨兒,這孩子就是來討債的,沒了他,你休養幾年,日後去個誰也不認識的地方重新開始,你還年輕。」刑夫人一臉無奈,她身為刑家主母,許多事迫不得已,還要權衡利弊縱橫謀劃。
刑氏想起姬令那令人噁心的嘴臉,毫不猶豫的捧著葯一飲而盡,還未到府上就發作了。
馬車裡染了紅,刑氏道:「府上如今對你怕是意見頗多,你別放在心上,終究還有個王府兒媳的名聲擋著,他們不該如何,馨兒,母親也隻能委屈你了。」
刑氏哭著搖搖頭:「女兒不委屈,女兒明白母親的難處,高門主母向來都是身不由己的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