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92章 祈福
姬雪顏頂著巴掌印狠狠罵了上官知意一頓,恨鐵不成鋼,嘴裡念叨著:「天底下好男兒多的是,為何就偏偏看上了方家那小子。」
「母親,女兒也是情難自禁。」
上官知意更是委屈,她哪裡比不上柳家女兒了,一副病秧子模樣嬌滴滴的,看著就惹人厭煩。
罵歸罵,冷靜下來之後姬雪顏揉臉嘆:「怪就怪你晚生了幾年,你若跟姬洛洛一般大,京城一半都是你外祖父說了算,今日小小方家豈敢回絕?」
說到底還是鎮王府日落西山。
這些人拜高踩低。
一群勢利眼的東西!
「母親,那外祖父還有機會東山再起嗎?」上官知意著急的問。
姬雪顏心裡也沒譜,這一眨眼都半個多月了,鎮王那邊半點消息也沒透出來。
她日夜都在惦記著重哥兒,小小年紀一路奔波,不知有沒有哭鬧,想到這她心裡更不是滋味。
「你外祖父走南闖北,幾次歷經生死,不會這麼輕易就妥協的,他一定可以重振旗鼓!」
鎮王府一定還有機會。
可上官知意等不了,她怕沒等來鎮王重掌大權,方逸就娶了旁人了,那她可是半點機會也沒了。
「今日樂晏當眾打了母親,這口惡氣,我也是咽不下去。」上官知意恨不得撓花了那張如花似玉的臉。
氣得不輕。
那一巴掌力道可不輕,這會兒臉上還隱隱作痛,姬雪顏深吸口氣:「今非昔比,誰見了她都要客客氣氣,何況是我呢。」
她又能如何,人家是嬌貴的公主,父兄寵愛,眾星捧月,誰敢惹她不痛快?
馬車停下
今日在溫家發生的事已經傳入了鎮王府
姬長安早早就在大堂等候,母女倆看見姬長安,上官知意莫名覺得心裡發怵,也不知為何,每次見著這位庶出的小舅舅,心裡都有些恐懼。
「小舅舅……」上官知意上前行禮。
姬長安眸色淡淡,瞥了眼姬雪顏的巴掌印,長眉挑起:「樂晏公主被慣壞了,大姐不必往心裡去。」
「打的又不是你,你自然是不會往心裡去。」姬雪顏本就一肚子怒火,聽著對方的風涼話,更是來氣,擺擺手讓上官知意先回去。
兩人坐在大堂,姬長安臉上笑意淡了幾分;「知意年紀不小,也該談婚論嫁了,大姐可有安排?」
聽著對方開口,姬雪顏心裡立馬升起警惕,蹙眉看向對方,姬長安也懶得兜圈子:「大姐覺得小殿下如何?」
「誰?」姬雪顏還以為是自己幻聽了,不可置信地看向了對面坐著的人:「你是不是瘋了,小殿下又怎麼可能會娶知意?」
這件事她連想都不敢想,朝曦和知意,簡直就是天方夜譚。
姬雪顏怒極反笑:「你是真以為父王不在府上,這鎮王府的事就由你隨意發揮?」
說著她捧著茶,臉上還掛著不屑笑容。
卻看見姬長安摘下了半張面具,露出一張久違的容顏來,看見那張臉,姬雪顏臉色微變,手裡的杯子沒拿穩,砰的聲掉落。
她蹭站起身,震驚不已地看向了姬長安:「你……你還活著?」
「我怎會輕易死了?」姬長安再次當著姬雪顏的面,帶上了面具,眉一挑:「知意若能嫁給朝曦,將來可是要做皇後的。」
若是庶子姬長安說出這些話,她肯定認定他是瘋了,簡直癡心妄想,可對於眼前人的手段,姬雪顏又遲疑了。
「可朝曦不喜歡知意。」
「我知道,他心儀之人是方荼。」
「方荼?」姬雪顏納悶,良久勾起了一抹譏諷:「怪不得方家這般張狂,屢屢拒絕了知意,原來是攀上了小殿下這棵大樹。」
姬長安緩緩站起身:「儘快給知意安排一樁婚事,越快越好,剩下的就交給我來安排。」
眼看著姬長安要走,姬雪顏急了:「你假扮長安,是父王授意的?」
面對質問,他點點頭。
「那解藥的事也是你捅出去的?」姬雪顏心裡隱隱有些怒火:「我們之間才是朋友,你為何要幫姬雲和,她能做的,我也可以。」
聽這話,姬長安停下腳步回頭看了眼姬雪顏:「我被困十日,你可曾去探望過一次?姬虞南數次想要殺我,你可曾阻攔?」
姬雪顏眼神虛閃,臉上還有些擔憂。
她怕姬長安會報復她。
「放心吧,我的肚量還沒那麼小,要怪隻怪我被人算計抓住了,你隻是為了自保。」姬長安聳肩,並未將這事兒放在眼裡:「我答應過鎮王,會照顧你和姬虞南的安危。」
說罷,姬長安揚長而去。
姬雪顏卻盯著姬長安的背影陷入了沉思,不一會兒廊下小丫鬟來找她:「六公子請您過去一趟。」
她下意識蹙眉,對姬虞南已經十分抗拒。
簡直就是扶不起的爛泥。
枉費她為了幫他,得罪了姬郢,還被人丟在京城不管不顧。
終究還是去了一趟,還沒進院子就聞到了濃濃的藥味,進門後,看見姬虞南趴在榻上,臉色蒼白虛弱。
地上打翻了幾個藥盒子,兩個小丫鬟站在一旁戰戰兢兢。
見狀,她眉毛幾乎要擰到一處了,隨意找個椅子坐下來:「你傷了身,不好好休養,怎麼又動了怒?」
她揮手,讓丫鬟們都退下了。
姬虞南深吸口氣;「我幾次要見姬長安,他都不肯來,若不是他,我又怎會被罰?」
這五十個棍子打得實在是憋屈。
日日疼,他心裡這口窩囊氣久久不散。
「大姐,他一個庶子憑什麼替我做決定?」
若是往日,姬雪顏說不定還要再勸勸,可現在她知曉了姬長安可不是什麼善茬,皺著眉道:「老六,他救你出獄,你該謝他,如今父王不在府上,整個王府又再他手上,你若得罪他,可知下場?」
正所謂識時務者為俊傑。
可偏偏姬虞南沒有這份覺悟。
他擡頭看向了姬雪顏:「大姐怕他,我可不怕!」
姬雪顏露出臉上的巴掌印,指了指,也不避諱地說起在溫家發生的事:「我言盡於此,你若執意,我也沒法子,如今大家都是各自保命,你好自為之吧。」
人走後,姬虞南急了,趕緊派人出去打聽消息。
和姬雪顏說的一樣,樂晏公主當眾打了人,甚至還放話出去,她傷勢好全,讓姬虞南出門避著點,否則見一次打一次。
「她……她怎可這般無理取鬧,仗勢欺人?」
「難道就沒人管管?」
姬虞南氣得不輕,傳話小廝道:「六公子,公主是為了洩憤,旁人不敢多管公主的事。」
更別提姬虞南名聲在京城已是臭名昭著,誰又能為了他去得罪未來長公主?
活膩了!
樂晏動手打了人,京城裡愣是沒傳出半點關於她的不好,她又重新搬回了公主府,專門還給方荼留了個院子。
時不時地邀請她來小住,公主府銅牆鐵壁,方夫人從來不反對,兩人坐在綉樓上看星星,看月亮,似是有聊不完的話。
日子好的好不愜意。
「祖母打算過兩日找個機會約柳家老夫人去寺裡祈福,這門婚事應是要定下來了。」
方荼斜靠在一根柱子上,吹著微風,看著天邊彎月,嘴角翹起笑:「兄長這幾日都很開心,若不是於理不合,他都想來找你道謝。」
這門婚事能促成,也多虧了樂晏。
話鋒一轉方荼忽然問:「公主心儀什麼樣的男子?」
樂晏眯了眯眼,大半個身子依在小茶幾上,手裡攥著一杯葡萄酒,湊在鼻尖輕輕嗅了嗅,聞言道:「有勇有謀,顧全大局,心地善良之人。」
風乍起,樂晏思緒飄遠了,也不知道小叔現在怎麼樣了。
又過了兩日
方家老夫人帶著兒媳,孫女,邀約了柳老夫人還有柳姑娘一同去寺裡祈福,也是借著這個由頭讓兩家相看。
方荼邀上了樂晏一塊去後山散心,她想著要給小叔求個平安符,便答應了。
一大早換上了衣裳,梳著簡單的髮鬢臉上用輕紗遮面,出府乘坐馬車,方荼自然是要陪公主的,馬車停在方家門口時,方荼上來了。
簾子撩起時,樂晏遠遠的看見了一隊送葬隊,白幡晃動,還有無數紙幣灑向上空。
為首的人,正是許久不曾見過的季長蘅,披麻戴孝,紅腫著眼,不復往日的意氣風發。
方荼順勢看去,道:「季夫人病了很久,身子被拖垮了,臨終之際我陪著母親去看過一次,她倒是留了幾句話。」
「什麼話?」
「她說對不住你,還說了些奇奇怪怪的,母親說不必往心裡去,都是人的命,誰也阻攔不了。」
方夫人回來之後哭了一場,但很快就走出來了。
生死有命,終有一別。
馬車停靠在不遠處,透過簾子,季長蘅擡起頭剛好看見了一張容顏,他遲疑片刻後還有些恍惚。
依稀還記得許久之前,他坐在馬車裡等待太傅出宮,簾子突然撩起,映襯出一張嬌艷欲滴的容顏,眸子亮晶晶的,他的心都跟著漏了一拍。
再次相見,季長蘅挪不動步了。
方荼鬆開手,簾子放下,擋住了視線。
兩邊朝著相反的方向而去,剛才的那一幕季紫菱也看見了,勸道:「兄長,放下吧,你別忘了母親臨終前的叮囑。」
季長蘅聞言緊緊抿著唇,艱難地從喉嚨裡擠出一個嗯字,又繼續前行,和那輛馬車背道而馳,越走越遠。
剛才那一幕很快被樂晏拋之腦後。
上了山一路往上爬,青雲台寺廟建立在山頂,一路鳥語花香,綠樹成蔭,偶然還能遇到一同上山的夫人,方老夫人笑著打了幾句招呼。
今日樂晏出門很是低調,又帶著面紗,所以,不少人都不知道公主也來了。
爬了莫約一個時辰才抵達了半山腰。
「姑娘,要不要歇一歇?」紅梔小聲問。
樂晏揮揮手:「還沒那麼嬌氣,太醫說我身上的傷已經痊癒了,不礙事。」
休養許久,她早就憋不住了。
紅梔見狀也不好多言,亦步亦趨地在身後跟著,方荼小聲嘀咕:「我瞧祖母今日很高興,柳家老夫人心情也好,這事兒八九不離十能成。」
「這是好事兒。」
半個時辰後終於抵達了寺門口
府裡的人早早就上來打過招呼了,所以安排了幾間廂房,方老夫人停頓了一會兒,將最寬敞的那間讓給了樂晏住著,隔壁的安排給了方荼,方便有個照應。
「姑娘就不必客氣了。」方老夫人面露恭敬。
一旁的柳老夫人還覺得納悶,小姑娘是晚輩怎麼能搶先一步住,等身邊丫鬟提醒之後,她才恍然大悟,連忙恭敬了許多。
安排好了住處後,紅梔便讓人上下檢查一番,樂晏則是去上香,方荼道:「明日還有一場法會,妙音主持親自講佛經,很是難得。」
來到了大雄寶殿
樂晏接過了香火,跪在蒲團上,閉著眼心裡默念,虔誠地朝著佛像跪拜,隨後才輪到方老夫人和柳家其他人。
寺內森嚴,檀香撲鼻。
求了平安符後,樂晏納入懷中,方老夫人忽然指了指不遠處的算卦攤:「難得出來一趟,聽說青雲台的卦象很靈驗,不如瞧瞧?」
眾人看向了樂晏。
見大家都有心思,樂晏自然不好掃興,點點頭,方荼接過竹筒遞給了樂晏,樂晏卻道:「我無所求,方姐姐你來吧。」
眾目睽睽之下,她不好表露心跡。
怪難為情的。
方荼見狀也不扭捏,當場就開始搖起來。
哐當,哐當。
啪嗒。
掉下一支簽文,撿起遞給了解簽師傅。
解簽和尚接過笑著說:「此乃上上籤,不知姑娘想問什麼?」
方荼小臉一紅,想要說家人運勢卻被樂晏提醒:「問姻緣!」
方老夫人笑:「也沒什麼見不得人的,就問姻緣。」
聞言方荼低著頭,滿懷期待,對方拿過簽文,看著批註解釋道:「姑娘是大富大貴之命,一路順遂,將來必定能……」
話說一半又頓住了,方荼見狀便有些好奇地探過身:「如何?」
「姑娘命格極貴,隻是子嗣有些艱難。」
子嗣艱難四個字讓方荼臉色瞬間煞白,樂晏蹙眉:「可有破解?」
「這世上沒有什麼都是完美的,有失必有得,姑娘命格貴重,總有一憾,人有旦夕禍福,月有陰晴圓缺,世事無常,隻需平常心對待。」解簽和尚解釋。
樂晏蹙眉:「這叫什麼話,父王……我父親常說人定勝天,許多事都是掌握在自己手上的,我偏不信,總有解決的法子,你快說。」
解簽和尚被樂晏的話嚇了一跳,正好樂晏的手撐在桌子上,他便問;「姑娘,可否讓貧僧看了一眼手?」
樂晏揚眉,伸出手。
看過掌心紋路後,解簽和尚又笑了笑:「剛才是我說錯了,方姑娘確實有解,會遇到貴人的。」
如此,方老夫人聞言狠狠的鬆了口氣。
前半截話差點沒讓她嚇得腿軟。
她撐著身轉頭叮囑丫鬟:「以方家名義給青雲台捐贈一萬兩白銀」
「是。」
和尚們朝著方老夫人道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