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7章 女兒出嫁當父親的肯定要表示
夜色漸深
祁國公府書房卻是燈火通明,屋內氣氛壓抑,祁國公弓著腰對著上首坐著的二皇子開口:「誰能想到太子會來,這事兒差一點兒就成了,會不會是太子對盛家也有了歪心思?」
「怎麼會?」祁予安直接搖頭否認:「盛錦初在隴西多年,和太子壓根不熟,太子又怎會看上她?」
上輩子太子和盛錦初根本沒有交集。
「今日要不是展大姑娘替盛錦初說話,太子未必會管此事。」祁予安覺得,這是太子看在展家的份上,才會插手,絕對和盛錦初沒有半點關係。
上首的二皇子擰眉:「盛家富可敵國,多一樁助力,未必是壞事。」
祁予安信誓旦旦道:「二殿下,太子連將軍府,丞相府,侯府都沒放在眼裡,又怎麼會看上盛家?」
當時二皇子也在現場,的確是沒有看見太子對盛錦初有任何異樣,放下心後看向了祁予安:「那個馮長安落在陸恆手上,早晚是個事兒,得想想法子,今日宴會……失敗至極!」
沒娶到盛錦初不說,還被人懷疑,一盆髒水潑在了二皇子府頭上,想想明日要被言官彈劾,二皇子心裡就煩躁。
祁予安卻一點兒也不慌:「二殿下放心,我成婚在即,沒有人敢出來搗亂。」
提及成婚,二皇子意味深長地盯著祁予安:「表弟,你當真想好了要娶趙嫣嫣?」
因兩人要成婚的緣故,二皇子今日還特意多打量了趙嫣嫣,他很好奇,能讓表弟死心塌地,非卿不娶的人究竟長了什麼模樣。
看過本人後,二皇子眼裡的趙嫣嫣,空有其表,沉不住氣的花瓶,甚至還不如落落大方,侃侃而談的盛錦初。
二皇子覺得,趙嫣嫣根本就配不上祁予安。
就連祁國公也是這麼想的,可祁予安卻信心十足:「嫣嫣並非表面那麼簡單,她命格貴重,有了她,國公府會更上一層樓,二殿下也會得益。」
二皇子挑眉,見他說得這麼有信心也不好打擊,暗想著或許真的是自己看走眼了,便也沒有多問,叮囑幾句便離開了。
人一走,祁國公語重心長地看向了祁予安:「安兒,你當真要娶她?現在整個京城都在看祁國公府的笑話,眼下反悔還來得及。」
祁予安堅定地搖了搖頭:「父親,兒子隻娶嫣嫣一人,您相信兒子這次。」
兒子是親手養大的,什麼秉性祁國公心裡有數,咬咬牙,決定賭一把,妥協了,又問:「新來的這位陸大人可不是什麼善茬,軟硬不吃,據說和蕭相還有幾分交情,你打算怎麼辦?」
祁予安不以為然,蕭相不過是百官之首,這北梁江山終究還是皇上一人說了算。
北梁帝又怎麼忍心看著自己女兒婚事被攪合?
一句話吩咐下去,陸恆敢不聽?
所以,祁予安打算什麼都不做,隻需要風光將趙嫣嫣迎入家中,隻等著和前世一樣,陞官加爵,一路飛黃騰達。
「父親不必擔心,我有分寸。」祁予安安撫道。
祁國公也就不再多問。
和祁國公府一樣燈火通明的還有趙家。
趙老夫人聽說長公主府宴會上,計劃失敗,她心裡沒來由咯噔一沉:「這麼說,先前蓉賢長公主答應要替趙家在聖上面前說話,也作罷了?」
趙家早就答應了蓉賢長公主,將錦初許給二皇子做貴妾,蓉賢長公主也答應替趙甄說情。
如今事兒沒成,趙老夫人隻擔心蓉賢長公主還會不會幫忙了。
這事兒趙甄心裡也沒譜,老實地搖了搖頭,趙老夫人臉色灰敗:「這丫頭固執得很,盛國公府不過是皇上一時心軟才冊封,等過一陣子皇上淡忘了,她必定被人算計,與其如此,還不如入了二皇子府做貴妾,二皇子妃身子弱,膝下無子無女,將來她要是個命好的,說不定還會……」
趙老夫人惋惜地搖頭,心裡卻是將錦初給惱上了。
明明是為了她好,卻不懂得珍惜。
二皇子英明神武,身份尊貴,哪配不上她一個商女出身?
趙甄煩躁的搖頭:「此事不急,隻能徐徐圖之,同在京城機會還有的是。」
趙老夫人心裡卻悶著口氣:「今日的事沒成,過幾日嫣嫣出嫁,拿不出那麼多嫁妝,又該如何?」
按計劃,錦初入二皇子府做貴妾,隻帶走一半嫁妝,剩下的二皇子府就送給嫣嫣做嫁妝。
趙嫣嫣十裡紅妝也有了面子。
可偏偏天不遂人願。
就差一點點。
趙甄也為此事煩惱,要盧氏把所有嫁妝掏出來,加上趙家的家底兒送給趙嫣嫣做嫁妝,別說盧氏不同意,他也不願意。
風險太大。
「再等等吧,說不定上面還有賞賜,總不能看著嫣嫣就這麼稀裡糊塗的嫁了。」
說到這趙老夫人來了精神:「說的也是。」
…
次日天空不作美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,方嬤嬤早早就收拾妥當了,笑著說:「郡主難得在京城遇到說得來的姑娘,是該費心些。」
錦初莞爾,昨日沒有展萬淩幫著,她未必能從泥潭中順利脫身,帶上了精心準備的謝禮乘坐馬車,去了靜心湖。
湖面上有好幾座大船,時不時還能從船上聽見曼妙的歌聲,昨日展萬淩說了,京城姑娘經常會在此飲酒作樂,還無人打攪,飄搖在船上賞風景,三五個知己好友說說笑笑,別有一番滋味。
下馬車時雨已經停了,雨後的湖邊已有綻放的荷,沁人心脾的香味飄蕩在鼻尖。
一時間,心情極好。
一艘大船靠了岸,展萬淩站在甲闆上沖她招招手:「錦初,這裡!」
飛雁扶著錦初上了船,一路進了船艙,偌大的船裡面比她想象還要大得多,足足有三層,第一層擺了數十張桌,中間還有個檯子,已經搭了皮影戲的戲檯子。
其餘兩人很快也到了。
四人坐下,展萬淩迫不及待地讓丫鬟去溫酒,神秘一笑:「我從父親的房中偷偷取來的,換做旁人,可不值得我費這勁。」
一時間船艙裡笑聲不斷。
酒過三巡,錦初小臉已染上紅暈,她已經很久沒有這樣放鬆過了,重生歸來,她日日都在絞盡腦汁想著如何報仇,如何接近敵人,守住父親的產業。
今日難得放縱一回。
許是船艙裡太過憋悶,她想上樓看看景順便透透氣,和展萬淩打過招呼,展萬淩早已喝得暈乎乎,胡亂地抱著酒罈子揮揮手。
錦初失笑,帶著飛雁上了二樓,樓上的窗戶都上了鎖,無奈又上了三樓,大堂內隱約傳來細微的聲音,簾子撩起,猝不及防地對上了一抹淡漠瞳孔。
那人坐在屋中央,手裡提著書信,看見她時饒有興緻地擡起頭對視。
轟!
錦初酒醒了大半。
完全沒想到太子竟也在這條船上。
「我……」錦初硬著頭皮上前,屈膝:「臣女給太子殿下請安。」
太子一雙淡漠眸子落在她緋紅小臉上,瞬間變得晦暗不明起來,語氣不冷不熱;「喝酒了?」
一股子辛辣味隔得老遠都能聞到。
這味道,還有些熟悉。
似是想到了什麼,太子微松的眉頭緊皺,放下手上的書信,道:「展將軍的烈酒入口甘甜,後勁十足,你初次飲酒,不該喝這麼烈的酒。」
錦初晃了晃腦袋,剛才還清明的意識漸漸又混沌起來,看著眼前的人分裂開,又重影,分分合合看不清楚。
耳朵嗡嗡作響更聽不清對方再說什麼。
太子沒脾氣地笑了笑,喊了聲候在門外的長慶:「弄些醒酒湯來。」
長慶摸了摸鼻尖:「屬下笨手笨腳的哪會弄這些,而且屬下要保護您,不能擅自離開!」
其實長慶剛才大老遠就看見了錦初主僕二人來,早早避開,錦初才有機會進去。
長慶看了眼飛雁:「你是梁錦郡主身邊丫鬟,自該你去一層較為方便,我若去,反倒壞了郡主名聲。」
飛雁毫不懷疑這話,將錦初扶坐在椅子上:「郡主,奴婢去去就來。」
人一走,錦初靠在椅子上,心口悶,腦袋暈乎乎,不知怎麼腳下一軟跌坐在地。
下一瞬大手握住她的胳膊,將她扶起。
錦初仰著頭看著頭頂上方的如玉般臉龐,霧氣蒙蒙的眸子,緊繃的身子微微顫抖:「太……殿下。」
太子極有耐心地安撫:「坐穩。」
錦初斂起神色,輕輕推開了太子,兩人保持了距離:「多謝太子幾次出手相助。」
太子居高臨下看著她被風吹亂的髮鬢,緊貼在腦門,下意識地伸出指尖替她攏到耳後,強行按捺著情緒:「是孤欠了你的。」
這話,她聽不清,隻覺得胃裡灼熱,疼得她渾身冒冷汗,手腳越來越熱,緊閉著眼氣息淩亂。
很快太子察覺了不對勁,伸手摸了摸她的額,擰緊了眉,從懷中取出一粒丹藥捏住了錦初的下巴塞了進去。
「殿……殿下!」長慶震驚得合不攏嘴了,那可是太子的救命丹藥,本就不多了,就這麼給盛錦初醒酒用?
簡直暴殄天物!
服了葯,錦初的疼很快就得到了緩解,太子屈膝將她橫抱起,放在了寬敞的貴妃榻上,掖了掖被角,眉眼微垂,一向清冷的目光變得灼熱。
「殿下!」
一道顫抖的聲音由遠及近。
「殿下,是秦姑娘。」
太子皺著眉看了眼榻上淺睡的錦初,將人抱起送入屏風後放下,重新掖了掖被子確定不會掉下來,才回了剛才的座位。
長慶攔住了秦芳瑜。
「殿下,是我來尋梁錦郡主的,她出來有些時候了,我擔心走錯地方。」秦芳瑜眼眸不著痕迹的瞟了眼大廳,偌大的大廳並未看見人,她悄悄鬆了口氣,極快的屈膝:「許是我找錯地方了。」
說完匆匆離開,那姿態恨不得把腿就跑,生怕晚了一步被留下說話。
太子無奈,不過是曾代夫子授課時罰過秦芳瑜,以至於見了自己就跟見了鬼一樣驚悚,次次如此。
「等飛雁來,將她送去二樓歇著,別讓她壞了名聲。」
長慶應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