雲抒愣住，「那你沒去找嗎？」

　　「找了。」蘇啟章搖著頭，眼淚又失控砸了下來，「是我不好，我應該繼續找下去的，我不該隻找了三個月就放棄，當時，因為我爺爺病重，想在臨死之前看著我結婚，我隻能放棄尋找晚歸，接受家裡安排的相親，後來在相親中認識了裡裡的母親，她對我一見鍾情，兩家的父母也很認可這樁婚事，於是，在晚歸杳無音訊的半年後，我結婚了......」

　　蘇裡裡痛苦地閉上了眼睛，情緒也失控了，哭著道，「爸爸，你太不負責任了，你同時害了兩個女人你知道嗎！」

　　「我知道，可是當時的我，因為失去了晚歸，萬念俱灰，我覺得自己這輩子就這樣了，像行屍走肉活著，我失去了愛情，但是不能連孝道都不盡，隻能接受這段婚姻......」蘇啟章心痛得說不出話來，「我結婚之後，裡裡的媽媽很快懷上了裡裡，可是我沒想到，就在裡裡出生的那天，晚歸出現了。

　　她出現在醫院，看見我抱著裡裡，整個人都傻掉了，等我們各自反應過來，她轉頭就跑，我放下裡裡追出去的時候，已經找不到她的蹤影了......

　　命運弄人啊，我們終究還是這麼擦肩而過了，我了解晚歸的性格，她的三觀很正，性格又固執，知道我結婚生女，就再也不會出現在我生命裡了，所以我知道，這一眼，就是我們的最後一面了。」

　　雲抒早已淚流滿面，她曾經幻想過，媽媽也有一段刻骨銘心的愛情，跟心愛的男人懷上她，可是沒想到，背後的真相，是這麼地讓人心痛。

　　蘇裡裡擦了擦臉上的眼淚，看了雲抒一眼，「那你是怎麼和她發生關係，有了雲抒的。」

　　蘇啟章的指尖狠狠一顫，下意識地攥緊了手邊的被子，「我處在那個位置，背地裡想要整垮我的人是很多的，所以那些下三濫的陰招，也就來了。

　　我的競爭對手，想用我婚內出軌女學生這招來暗算我，隻是我沒想到，他們找到的女學生，竟然這麼巧，就是晚歸。」

　　雲抒立刻道，「我媽媽不可能跟你的競爭對手聯手來害你的！」

　　蘇啟章道，「當然，她是被人暗算了，那些人知道我曾經在蘇城大學任教，隻是想從蘇城大學擄一個女學生來，沒想到剛好擄了你媽媽來，那一晚，我們終究還是失控了......

　　隻是等我醒來的時候，晚歸已經不見了，我的競爭對手原本想利用這件事摧毀我的，但是因為找不到那個女學生，最後也隻能無疾而終，從那以後，我再也沒有見過晚歸，她就像人間蒸發了一樣，徹底消失在了我的生命中。

　　出於愧疚和自責，我也沒有再去找過她，因為我知道，就算我找到了她，我們之間，也已經成為兩條不可能相交的平行線了，我沒辦法辜負裡裡和她的母親，我註定要愧對晚歸......

　　可是我沒想到，二十多年過去了，我居然再次遇到一個跟她長得那麼像的女孩，我更沒有想到的是，這個女孩，居然是我和晚歸的親生女兒。

　　雲抒，我在見到你的第一眼，其實就應該想到的......」

　　雲抒別過臉去，不想看他。

　　她的心很亂，大腦根本沒辦法思考，也不想去思考。

　　蘇裡裡冷聲道，「爸爸，那你知道雲抒是你的女兒之後，急著和我媽媽離婚，急著自盡，是要去找她嗎？你心裡從來沒有放下過那個女人，是嗎？」

　　蘇啟章轉過頭，望向蘇裡裡，「我已經陪了你和你媽媽二十多年了，現在，也是時候去陪那個我虧欠了一生的女人了，她為我生下了女兒，最後選擇用這樣殘酷的方式結束自己的生命，是我害了她，是我，我永遠不會原諒我自己......」

　　「爸爸，你是我們家的頂樑柱，你要是死了，我和媽媽該怎麼辦！」蘇裡裡質問道，「雲抒的媽媽已經死了，而且你別忘了，雲抒姓雲，不姓蘇，她媽媽嫁給了雲長山！

　　而且當年，明明是她自己離開，你才娶了我媽媽的，你沒有對不起她，後面的那些事情，隻是意外，誰都不想發生的。」

　　「是意外沒錯，但也證明，老天爺冥冥之中，要晚歸懷上我的孩子，跟我有斬不斷的牽扯，這就是命運！」蘇啟章難過的道，「我辜負了她一輩子，害苦了她一輩子，要是當年，我沒有娶你媽媽，一切的一切，都不會變成今天這個樣子......」

　　蘇裡裡愣住，良久，才嗤笑出聲，道，「爸爸，你的意思是，你很後悔娶了我媽媽，很後悔生下我，如果不是因為有我媽媽和我的存在，雲抒的媽媽不會死，雲抒會是蘇家唯一的大小姐，是嗎？」

　　蘇啟章痛苦地搖頭，「我沒有這樣說，更沒有這樣想，你也是爸爸的女兒，爸爸隻是很自責，這輩子，辜負了兩個女人，害慘了兩個女兒，沒有給你一個溫暖的家庭氛圍，更沒有給過雲抒一丁點的父愛，所以我沒有臉活下去，我隻想去黃泉路上，向雲抒的母親賠禮道歉......」

　　「那你能確定我媽媽願意見你嗎？」雲抒站起身，冰冷的雙眸盯著他，「你少自作多情了，我媽媽寧願死，都不願意去找你，說明她根本不想見到你。

　　你已經辜負了我媽媽，這輩子，還是不要再辜負自己的妻女了，否則，隻會讓人更加看不起你，死要是能解決問題的話就好了，隻可惜，你一條命換不來我媽媽的命，挽回不了一丁點的傷痛，隻會讓活著的人更加痛苦，這是在加深你的罪孽，你要是就這麼死了，一定會被打進地獄，永遠別想見到我媽媽！」

　　蘇啟章徹底愣住，痛苦地看著她，「雲抒，你告訴我，我該怎麼做，你才能原諒我，啊？」

　　雲抒搖搖頭，什麼話都沒說，直接牽著霍司寒的手離開。

　　「雲抒，雲抒......」蘇啟章想要去追，結果體力不支，重重地摔倒在地上，狼狽不堪......

　　......

　　外面的雨還在下著，雲抒坐在黑色勞斯萊斯後座上，隔著車窗，失神地看著沖刷著積雪的大雨。

　　一隻溫暖的手握住了她的手，雲抒緩緩轉過頭，看見男人俊美無雙的臉，沖著他彎了下唇角，柔聲道，「我沒事的，你放心吧，問清楚了就好了。」

　　「嗯，」霍司寒沉聲道，「當年的事情，我們無從探究了，也不知道媽媽為什麼會突然失蹤一年多才去找蘇啟章，更不知道她從蘇城回來之後，為什麼嫁給了雲長山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