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671章
洛璃接過淨魂丹,指尖觸到瓷瓶微涼的弧度,瓶身流轉的靈光映得她眼底亮了亮:“辛苦你了,書雪。這些丹藥先讓清理魔氣的靈師帶上,若遇着棘手的魔氣殘留,别硬扛,回來告訴我。”
安書雪點頭時,鬓角碎發跟着晃了晃,眼底藏着的倦意被她強壓下去:“我知道分寸。對了,要不要現在去聯系其他主城,看看他們的情況怎麼樣?”
帝玄溟聞言走到城牆缺口處,望向東方天際。
晨光已漫過雲層,卻穿不透遠處彌漫的淡灰色霧霭,那是大戰後能量紊亂形成的屏障。
“先等等。”他聲音沉了沉,“能量亂流未散,強行傳訊容易被魔氣幹擾,反而誤事。讓北冥羽的人探路時多留意霧霭變化,等屏障弱了再說。”
洛璃順着他的目光望去,斷牆下,幾個年輕靈師正合力将一塊斷裂的城磚搬到推車上。
磚面還沾着暗紅的血迹,被晨光曬得微微發燙,他們搬得很慢,指尖劃過血痕時,都下意識頓了頓。
她忽然轉身走向宋宛白昨夜坐過的斷樹,樹樁旁,那半塊染血的玉佩不知何時被人用靈絲系在枝桠上。
晨風拂過,玉佩輕輕晃蕩,映着晨光閃閃爍爍,像極了藍潇潇生前總愛眨的眼睛。
宋宛白不知何時站在了她身後,手裡握着一把刻刀,刀身還沾着木屑。
見洛璃望過來,他喉結動了動,聲音啞得像被砂紙磨過:“我想着刻塊木牌,把她的名字寫上,等城牆修好了,嵌在缺口最顯眼的地方。”
他舉起手裡的木塊,上面已淺淺刻出“潇潇”二字,筆畫有些抖,卻透着一股執拗的認真。
洛璃心口一暖,伸手輕輕碰了碰那木牌:“好。等城牆補好了,我們一起把它嵌進去。”
宋宛白低頭看着木牌,指尖撫過“潇”字的三點水,忽然道:“我跟阿羽去探路吧。”
洛璃微怔。
不等洛璃回應,他已轉身走向北冥羽的隊伍。
北冥羽正給隊員分發療傷藥,見他走來,愣了愣,随即拍了拍他的肩,沒多問,隻遞過一瓶清障丹:“東域霧大,這丹藥能驅魔氣,拿着。”
隊伍出發時,洛璃站在斷牆上望着他們的背影。
宋宛白走在隊伍中間,脊背挺得筆直,手裡的刻刀被他别在腰間,木牌則小心揣進了懷裡。
風掀起他的衣袍,他沒有再回頭。
“他會好起來的。”帝玄溟不知何時站到她身邊,掌心輕輕覆在她後腰,“我們都一樣。”
洛璃點頭,目光落回營地。
沈撫州正蹲在丹爐前,幫忙用魂力催動火焰,爐口騰起的藥香混着泥土氣息飄過來,竟奇異地讓人安下心。
洛清竹在給傷員換藥,動作輕柔,有個斷了胳膊的小靈師疼得抽氣。
他便掏出顆糖塞過去,笑得溫溫柔柔:“忍一忍,吃完糖就不疼了。”
陽光越升越高,照在每個人身上,給斷壁殘垣鍍上一層金邊。
那些凝固的血迹在光線下漸漸泛白,像是被時光悄悄舔舐過,留下淺淺的印記。
洛璃忽然想起大荒百年裡,無數個獨自坐在冰雪上的夜晚。
那時天地一片死寂,連風都帶着冰碴,她總怕自己回不來,怕再也見不到這些人。
可此刻,他們就在身邊。
有人在煉藥,有人在療傷,有人在清理戰場,有人帶着希望踏上探路的征程。
她輕輕靠向帝玄溟,聽着他沉穩的心跳,忽然笑了。
“阿溟,”她說,“你看,光真的照進來了。”
帝玄溟低頭,吻落在她發頂,帶着晨光的溫度:“嗯,是你把光帶回來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