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匠作 三十九、因禍得福,膳夫阿良?

不是吧君子也防 陽小戎 10360 2025-06-16 15:42

  蕭蘭蘭深呼吸一口氣,冷靜下來,擺擺手:

  “逞口舌之快沒意思,懶得和你胡扯,還有,你想好了,你講義氣,講假話來背鍋,可能一時潇灑,但本宗的清規戒律可不和你開玩笑。”

  她眼睛直直盯着站出來的歐陽戎,威脅語氣。

  歐陽戎沒有回答,停下腳步,像是等了一下。

  蕭蘭蘭與場上衆人看見這氈帽青年微微側目,像是看了過來。

  “你看什麼看?難道還要威脅我不成……”

  歐陽戎卻認真問:“你說完了?”

  蕭蘭蘭皺眉。

  歐陽戎看向袁師姐和唐首座。

  後二人也在打量着他。

  袁師姐先是看了眼唐首座臉色,然後帶為發話:

  “好了,蕭蘭蘭,你先别說話。”

  蕭蘭蘭頓時一噎。

  歐陽戎點點頭,像是确認了什麼,繼續走上前,指着食盒道:

  “這食盒是我提過來的,這一點,奚師姐可以作證,她早上随船來通知我時,應該看見了我手提的東西。”

  唐首座與袁師姐頓時看向一直一言不發的奚琪。

  奚琪看了看歐陽戎,又看了看食盒,沒有立馬說話。

  歐陽戎有些懂她的意思。

  但是他繼續取出食盒中的魚湯,然後從盒中底層格子中,掏出半顆桃子,示意道:

  “此桃,袁師姐應該很熟悉,是第一關考核時,我僥幸得了桃谷猴王的青睐,獲贈此桃。”

  察覺到唐師叔和衆人看了過來,袁師姐緩緩颔首:

  “有此事,是他柳阿良的桃。”

  蕭蘭蘭卻锲而不舍的堅持話術:

  “證明食盒是你的又如何,你就說你是不是和宋芷安、餘米粒她們是一夥的?你捕殺茶花雞,炖成湯,不就是帶過來給他們一次吃的?就算不知情也是從犯,而且誰知道是不是收到某人暗中示意與蠱惑,炖隻雞來,慶祝入澤。”

  歐陽戎沒有去敲她,蹲在地上,把涼了許多的魚湯和青岩晚桃認認真真的放回原地。

  合上食盒,他站起身來,手提食盒。

  站在宋、餘四人面前,歐陽戎面朝唐師叔、袁師姐、奚師姐與場上所有人,一臉木讷道:

  “早上奚師姐來通知,我才知道不用下山,昨日名單無我,以為落選,夜裡聽到野雞叫聲,去炖了雞湯,不是準備給宋姑娘她們吃的。

  “試問,哪有落選者炖湯給成功者慶祝的道理?我也沒想到今日會一起過來,奚師姐喊我有事,剛剛這隻食盒也是放在二狗那個保管,結果被餘小娘子誤吃了,說來,我還要罪責她們才對。

  “事情的經過就是這樣,唐師叔,二位師姐,還有大夥,若有何疑問,全都可以問,沒什麼好藏的。”

  木讷青年嗓音平靜,聲音似是帶着一股令人信服的磁性。

  再加上本就木讷老實的氣質相貌。

  給人一種坦蕩磊落之感。

  不少小娘側目看來。

  唐師叔與袁、奚也沉默了。

  蕭蘭蘭見全場安靜下來,似是某隻天平傾斜,某人要脫離幹系,她尖聲指出:

  “你若說的是真的,那她們剛剛就是撒謊,好端端的為何撒謊,不是做賊心虛或者另有隐情是什麼?”

  歐陽戎轉過身,朝眼睛直直凝視他的宋芷安等人道:

  “宋姑娘,餘姑娘,二狗,你們不用幫我隐瞞背鍋,你們怕我擔不起罪責,講義氣,好心幫忙隐瞞,我很謝你們,但一人做事一人當,我柳阿良從不欠人。”

  蕭蘭蘭有些噎住。

  就沒見過這麼傻愣愣的人。

  一些看戲的小娘們聞言,差不多明白了過來,她們看向此前“低頭默認”的宋芷安、餘米粒的眼神有些變化,隐隐有些欣賞。

  看了會兒鬧劇,唐師叔終于開口:

  “柳阿良,濫殺茶花雞,草堂當初立得罪很重,會要草堂越女對你發落,你确定剛剛的話全部無誤,為其負責?”

  歐陽戎沒有猶豫的點頭。

  唐首座看了會兒他,問:

  “柳阿良,你是糊塗犯錯,還是明知故犯,島上野雞不能碰一事,你們剛來劍澤時,應該有師姐叮囑過。”

  歐陽戎沒有回答,隻是一字一句道:

  “‘劍澤在此地栖息千年,女君們對本地生靈施愛,我覺得沒錯,但是我總覺得,凡事都講個次序,愛之程度也有先後,愛人應當排在愛雞鴨貓狗之前,人若餓肚,殺雞炖湯,不說天經地義,那也是無可厚非,應當以人為本才對,而不是因噎廢食,本末倒置。”

  他語氣平靜卻出奇認真。

  唐師叔有些詫異,問道:

  “以人為本……這話很有水平,是有人教你講的,還是你自己想的?”

  歐陽戎垂目:

  “以前遇到一教書先生說的,或許也是貪嘴的歪理。”

  唐師叔緩緩點頭。

  袁師姐與奚琪也咀嚼起來,若有所思:“好個以人為本……”

  人群中有不少小娘相互對視,有些沉思。

  蕭蘭蘭見狀,甚不甘心,厲聲問:

  “你、你說你以為要下山,心情低落,那為何還逮雞炖湯?還準備了一大碗,用食盒裝着帶過來?這不自相矛盾?”

  歐陽戎輕聲道:

  “我是要走,不過走之前,準備給阿妹留點東西,那半隻青岩晚桃和雞湯都是給她留的。”

  蕭蘭蘭不信道:

  “呵,阿妹都冒出來了,你繼續編……”

  奚琪突然道:

  “好了,你先閉嘴。”

  蕭蘭蘭忍不住道:“可是他明明撒謊……”

  就在這時,大廳另一邊的一條甬道内,傳來動靜,好像要人群走來,像是路過,遠遠停步。

  有一群女子看來。

  很快,一位銀牌越女走了過來,無視全場,朝唐首座道:

  “六女君問,唐首座這是在作何,為何都聚在這裡?”

  “不好意思叨唠女君殿下了。”

  唐首座聞言,立即留下衆人,走向那邊。

  袁師姐、奚琪帶着面面相觑的衆人等在原地。

  蕭蘭蘭卻臉色一喜。

  六女君來了?級别比唐首座還要大,明顯能讓事态擴大。

  蕭蘭蘭巴不得捅出去,立馬轉頭,朝歐陽戎方向大聲道:

  “還恬不知恥的撒謊,女君大人肯定不會姑息你!”

  言語間,她餘光時刻關注着遠處停步的六女君一群人。

  歐陽戎眼神也看了過去。

  那條甬道有些昏暗,隻能隐隐看見一些越女的倩影。

  歐陽戎感覺裡面隐隐也身影讓他嚴肅。

  這時,宋芷安上前,小聲道:

  “柳大哥無需一人扛下……”

  盧驚鴻皺眉道:“柳兄,你等會兒就說是在下與二狗想吃也行,别說什麼阿妹……”

  餘米粒也急了,湊上來低聲道:“對,柳大哥别說有漏洞的,那蕭蘭蘭肯定要死纏不放……這樣吧,既然話已經放出去了,那柳大哥就說,就說……我是你幹妹妹。”

  “……”

  連宋、盧、沙三人都忍不住看向她。

  歐陽戎轉頭看了看焦急出策都四人,有些明白過來她們好像是不信,以為是他的說辭。

  他搖了搖頭:“沒開玩笑,是真的……”

  就在這是,哪位銀牌越女返回。

  唐首座沒回來,似是留在了六女君那邊。

  銀牌越女直接問:“誰是柳阿良?”

  “我。”

  歐陽戎走上前一步。

  蕭蘭蘭連忙道:“就是他,宰了茶花雞給同夥們分吃,女君殿下明鑒……”

  銀牌越女眼神打量了下歐陽戎,同時淡淡道:“沒問你。”

  蕭蘭蘭立馬嬌怯低頭。

  銀牌越女像是認真打量了下歐陽戎,問道:

  “柳阿良,女君問你炖的雞湯在那,且遞過來。”

  歐陽戎看了看她,他和周圍竊竊私語的衆人一樣有些不理解。

  但還是取出了青岩晚桃,塞進袖中,把食盒直接交給了銀牌越女。

  後者沒再看他,直接帶着食盒走人。

  歐陽戎等人在原地繼續等待起來。

  他眼神很好,隐隐看見那些越女們簇擁着一位雙環鬓右斜的女子身影。

  按照宋芷安此前教的辨别方法,是六女君無疑了。

  留在原地的袁師姐,看了看明顯憂心忡忡的宋芷安。

  奚琪眼神看向站在最前面的歐陽戎,不知在想什麼,輕輕歎了口氣。

  蕭蘭蘭時刻注意着對面甬道處矗立許久的人群,許是看到了什麼,她頓時送了口氣,嘴角勾起,若有若無的看向歐陽戎那邊,不過眼神更多的是落在宋芷安身上,無視了歐陽戎。

  約莫過了一盞茶功夫。

  對面那處人群似是繼續前進,消失在甬道中。

  很快,唐師叔返回。

  從黑暗中走了出來。

  她臉色有些沉。

  留在原地的衆人頓時噤聲。

  一向和藹好說話的唐師叔,露出這種不高興的臉色,很明顯,是女君說了什麼……

  餘小娘子頓時緊張惶恐起來。

  蕭蘭蘭唇角露出些笑意,又壓住了。

  唐師叔經過歐陽戎等人面前,直接離去了,頭不回的喊了句:

  “奚琪,過來。”

  奚琪聞言,低頭跟了上去。

  唐師叔的聲音又響起:

  “備船,先把她們送回去。”

  似是對袁師姐說的。

  “好的,首座。”

  袁師姐也默默跟了上去。

  除了一臉平靜的歐陽戎,和笑着目送唐師叔背影的蕭蘭蘭外,其他人全都屏氣凝神。

  沒人注意到的地方,歐陽戎伸手摸了摸腰間的竹筒。

  桃花源圖和妙思本體藏放其中。

  他現在隻關心一件事,若有所謂的草堂責罰,是否涉及“水”,會讓他觸水?

  青銅假面的假身,在渾身入水時,會打破消失。

  這是他目前最大的軟肋,也是時刻提防之事。

  不多時,袁師姐返回,準備招呼衆人離開。

  這時,奚琪也返回。

  “等等。”

  她突然喊住衆人。

  奚琪的臉色有些奇怪。

  隻見她頻頻看向歐陽戎那邊。

  “奚師姐,唐師叔說什麼了嗎?”

  袁師姐替全場衆人問了一句。

  奚琪不語,遙遙朝歐陽戎眼神複雜說:

  “柳阿良,你的活計有着落了,從明日起,去桃堂膳房當膳夫,暫定去清涼谷那邊的膳房。”

  衆人紛紛一愣,蕭蘭蘭原本期待的表情也頓住了。

  奚琪繼續颔首,眼神古怪道:

  “唐師叔說,女君殿下嘗了嘗你煲的雞湯,十分喜歡,贊揚你廚藝很好,又了解了下你的情況,當場欽點你去清涼谷那邊的膳房,離的近一些,說不得其他女君也愛吃。”

  全場寂靜。

  袁師姐與一衆小娘忍不住看向木讷青年。

  餘小娘、沙二狗等人眼神詫異,盧驚鴻也一臉吃驚。

  宋芷安緘默轉頭,看着歐陽戎背影。

  而此刻場上反應最大的,屬蕭蘭蘭,她一臉匪夷所思,一會兒看看歐陽戎,一會兒看看六女君一行人離去的方向,總懷疑自己說聽錯了。

  不是,捕殺茶花雞,這不僅不罰,還給他安排起了好夥計?!

  奚琪也是頭一回見這種事,有些啞然,輕聲道:

  “女君殿下好像還很感慨的說,若大夥都能像你這樣煲雞湯好喝,不浪費,當初她就不會點頭允許草堂那邊的禁殺令了。女君殿下還說,不知者無罪,另外……你那一句以人為本說的很好,劍澤栖息雲夢,要福澤衆生,但更要以人為本,在場諸位皆是劍澤一份子,吃肉飲湯乃天經地義之事。”

  奚琪再轉過頭來,像是對歐陽戎說,又像是對所有人關注這邊的小娘們說:

  “從今往後,草堂的那道禁殺令解除了,就當不存在。”

  場上愈發寂靜起來。

  這就是一位女君的話語權,幾乎一言九鼎。

  對于這個消息,歐陽戎眼神有些意外。

  合着那位六女直到離開都沒有歸還食盒,是和同伴一起吃光了啊,不是忘了還,或者列為罪證……

  蕭蘭蘭臉色變得陰晴不定。

  主要是她想到了一間細思極恐的事,頓時一背的冷汗。

  場上其他人也目光投了過來,臉色都有些古怪,

  特别是宋芷安、餘米粒二女投來的眼神,令蕭蘭蘭有些無地自容。

  很簡單,既然女君殿下沒有怪罪柳阿良炖雞湯的事,那麼唐師叔回來時為何臉色陰沉,看着很不開心?

  必然是有犯錯的一方。

  而這個方人都是些誰,答案已經很顯然了。

  眼前閃過有些冷峻離去的唐師叔背影。

  蕭蘭蘭逐漸意識到了什麼,渾身一顫,眼神開始慌張起來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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