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抵是爺爺輩的人都喜歡在孫輩面前揭自己孩子的老底吧。
見到閨女竟然“犟嘴”,玉漣燼當場化身翻賬狂魔,将玉藻幽小時候的許多糗事都講了出來。
氣得玉藻幽那張瑩白如玉的俏臉,當場就紅成了猴兒屁股,掩面而逃,發誓到晚上吃晚飯之前,絕對不會再跟這個讨厭的老爹說一句話!
其他人見狀,笑得反而愈發開懷了。
建立在别人惱羞成怒之上的快樂,就是來得這麼簡單。
聽着草棚屋裡不斷傳出的笑聲,門外的玉藻幽雙手捂住耳朵,隻覺實在是太吵鬧。
……
夜幕降臨。
嘯月城内,萬仙樓、回香樓、金玉樓……
一座座堪稱銷金窟的寶閣宮宇,燈火輝煌,人聲鼎沸。
在這些燈火照耀不到的地方,一道穿行于夜幕中的幽影飛檐走壁,不斷掠牆而過,直奔金玉樓而去。
最後,在臨近金玉樓的一座茶館的樓頂,此人悄無聲息的停了下來。
借着夜色的遮掩,他靜靜眺望着不遠處那充斥着靡靡奢華之音的六層閣樓,眼底閃過一抹深邃。
有道是學好一輩子,學壞輕輕松松。
妖族自上古年間開始,向人族學習,建城而居,這樣做的好處不一定全都學到了,但壞處,那是學得一個不落。
青樓瓦舍,勾欄賭坊,每一座妖城裡都不缺這種地方。
嘯月城作為妖族中名聲比黑煞城還要大的大城,更是東南西北四個城區都有這些場所。
每到夜幕降臨之時,城中那絲竹糜爛之音,幾乎徹夜不停。
像萬仙樓這樣專營客棧生意,而且隻招待修士入住的地方,倒還算安靜。
可像回香樓、金玉樓這些地方,那就真的隻能用熱鬧喧嚣來形容了。
這其中,作為城中最有名氣的拍賣坊,金玉樓每逢月圓之日的拍賣會開場時,那更是堪稱人山人海。
不論是人、半妖、純血妖族,甚至是從外界遊曆至此的一些身份不明的強大修士,隻要時間合适,都會湧入樓裡的拍賣場大廳。
哪怕買不起,隻是看看那些五花八門的拍品,也足以大開眼界了。
按理來說,用拍賣會的方式出售寶物,安全又高效,算是妖族從人族那邊學來的一個好東西,但為何張大川要将金玉樓也歸結在“學壞”的那一列呢?
就是因為金玉樓在除了月圓之夜開拍賣場的那幾天時間,其他時候,都在做着勾欄生意。
隻不過這裡比回香樓要高檔一些,學着人族那邊擡價的手段,搞賣藝不賣身的那一套呢。
确認金玉樓四周沒有什麼強者,隻是一些護衛和打手在巡視之後,張大川便放開了神識,直接籠罩整個金玉樓,搜羅着跟金玉樓那位老闆拓跋野的蹤迹。
然而,反複檢索了三遍,張大川都沒在樓裡發現這家夥的存在。
“竟然不在?”
張大川微微皺眉。
“這家夥是躲起來了,還是恰好有事離開了?”
思索了片刻,張大川悄然動身,避開了在樓裡坐鎮的那名先天虛丹境初期的妖修後,輕松潛入金玉樓。随即,在三樓的拐角處,他将打扮得跟如花似的老媽媽給堵住了。
嘭!
輕輕一聲悶響,這濃妝豔抹的老鸨就被張大川震暈,而後身形幾個閃爍,她就被張大川帶到了一間無人的客房。
張大川揮手以先天真元布下屏障結界,隔絕外界的感知。
噗!
他用半杯茶水澆在那老鸨的臉上,将其喚醒。
“啊……你……你是誰?”
那老鸨一睜眼,看見一個穿着夜行衣的蒙面客,對方身上還散發着森寒可怖的強大氣息,當即吓了一跳。
她本能地擡出金玉樓的招牌,威脅張大川趕緊放了自己。
但話到嘴邊,這個極善于察言觀色的老妖婆迅速反應過來:
她好賴也是淬髒境圓滿的修為,結果卻被眼前這不速之客給悄無聲息地擄進了房間裡,那雙方的實力差距肯定很大。
而且對方動手時甚至都沒驚動樓裡坐鎮的那位客卿大人,那就意味着就算她威脅對方,也根本沒有任何作用。
反而可能招來一頓毒打。
念及至此,老鸨立刻遵循生物求活的本心,勉強擠出一張比哭還難看的笑臉,顫聲道:
“前輩,你……你想要什麼,我都可以給……給你,隻求你能高擡貴手,饒老身一命。小妖苦修到今日,好不容易才看到入先天的曙光,不想就這麼死去啊。”
全身上下隻露出了一雙眼睛的張大川冷漠道:
“别吵,我問你點事情,隻要你乖乖回答,不會殺你。”
那老鸨聞言,連忙如小雞啄米一般瘋狂點頭:
“好好好,您,您問,小的保證,知無不言,言無不盡。”
張大川沉聲道:
“韓青淑,這個女人你還記得麼?”
這是蘇琉兒母親的名字。
老鸨匆忙點頭:
“記……記得。”
張大川冷眼盯着對方,繼續下達指令:
“跟我講講這個女人在你們金玉樓裡的情況,包括她死之前做過什麼事,隻要是你知道的,一件也不許漏掉。”
“若是讓本座神識感知到了你有半句假話,那就别怪本座讓你提前去見你們妖族上古時代那位妖帝了。”
說着,他毫不掩飾的釋放出了身上的殺機。
森森殺意,冰涼刺骨。
吓得那老鸨渾身發抖,臉上那半指厚的粉底簌簌的往下掉。
“前輩饒命,我說,我馬上就說。”她咽了咽口水,語無倫次。
“那個人類女子很會來事,在樓裡做工的時候,也很勤快,就……就是堅決不肯做服侍客人的活兒,隻當最普通的灑掃丫鬟。”
“不過她姿色也談不上頂尖,再加上也沒遇到客人強要她的事情,所以老身就沒硬逼着她去做吹拉彈唱的那些事。”
“想着反正她人在這裡,跑是跑不掉的,慢慢來就行。”
“為了讓她放下對老身的戒備,我還專門安排她在月中那幾天拍賣會的時候,負責充當捧寶仙子,就是在拍賣會的時候,專門捧着拍賣品上台的人。”
“有這個活兒,她能在那幾天多拿一份工錢。”
“前輩,老身平日裡真的沒欺負過她啊,頂多就是看她老實,多給她安排了一些活兒而已,您千萬明鑒啊。”
說着說着,大概是害怕張大川下殺手,老鸨再次哭喪着臉求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