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01章 并州厲害嗎?都是幽州人幹出來的!
夜幕如同一塊巨大的黑色綢緞,将幽州城溫柔包裹。
羊湯鋪子内,燭火明滅不定,在牆壁上投下搖晃的光影,仿佛在訴說着往昔的故事。
店外,雪花紛紛揚揚地飄落,給大地披上了一層潔白的銀裝,可鋪子内卻暖意融融,絲毫感受不到冬日的凜冽。
幾杯烈酒下肚,衆人的話匣子像決堤的洪水,源源不斷地打開。
嘈雜的交談聲、爽朗的笑聲與酒碗的碰撞聲交織在一起,譜寫出一曲熱鬧非凡的市井樂章。
缭繞的熱氣裹挾着濃烈的酒香、誘人的肉香,如袅袅炊煙,在屋内肆意彌漫,為這溫馨的場景增添了幾分朦胧之美。
“想當年,鬧災荒的時候,樹皮都被剝得精光,能吃上一口觀音土,就算是天大的福氣了!”
一位頭發花白的老者,渾濁的雙眼在昏黃的燈光下閃爍着淚光,手中的酒碗微微顫抖,碗裡的酒水随之泛起層層漣漪,
“看看如今,在柳大人的治理下,家家戶戶糧倉滿滿當當,頓頓都能吃上熱乎飯,這在過去,簡直是做夢都不敢想的事兒!”
“可不是嘛!”
旁邊一個身形魁梧的壯漢滿臉通紅,扯着嗓子附和,聲音如洪鐘般響亮,震得油燈的火苗都晃動了幾下,
“以前到了冬天,寒風像刀子一樣刮,家裡四處漏風,人在屋裡凍得直哆嗦,早上起來,眉毛上都是一層白霜。如今,火炕燒得滾燙,夜裡睡覺都得踢被子,我家那婆娘,也變得愈發賢惠,去年還給我生了個大胖小子!”
說着,壯漢臉上露出憨厚的笑容,眼裡滿是幸福與自豪。
“柳大人還特意在每個村裡安排了先生,教孩子們讀書識字。”
一位年輕母親抱着孩子,輕輕拍着孩子的背,臉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,
“現在,孩子不僅能吃飽穿暖,還能學知識,往後肯定能有大出息,日子也會越過越好。”
衆人你一言我一語,話語中滿是對柳大人的感激與對當下生活的滿足,臉上的笑容如同盛開的花朵般燦爛。
随着酒興越來越高,烈酒一壇接着一壇被打開,濃郁的酒香在屋内彌漫開來,愈發醇厚。後來進屋的人,不再點羊湯,而是直接點菜。
羊肉、牛肉、鹿肉擺滿了一桌又一桌,熱氣騰騰的菜肴在燈光的映照下,散發着誘人的光澤。
好在鋪子從來不缺肉,若不夠,還能去旁邊鋪子點。
濃郁的酒肉香味,如無形的鈎子,引得越來越多的百姓,紛紛推門而入,小小的鋪子瞬間被擠得水洩不通,人們摩肩接踵,卻絲毫不覺擁擠,反而沉浸在這熱鬧的氛圍之中。
貴公子坐在一旁的角落裡,饒有興緻地看着這一幕。
他身着華麗的錦袍,腰間挂着一塊溫潤的玉佩,在燈光下閃爍着柔和的光芒。他出手闊綽,銅錢一串接着一串地拿出來,甚至掏出一小塊金子放在桌上,這一舉動如同一顆石子投入平靜的湖面,瞬間引起一陣騷動。
衆人的目光紛紛投向貴公子,眼中既有驚訝,也有感激。見此情景,聚攏過來的人愈發多了,大家的談興也愈發高漲。
這時,兩名巡街的差役路過,聽到屋内喧鬧聲,推門走了進來。
他們身着整潔的衙役服,腰間佩着長刀,刀鞘上的銅飾在燈光下閃爍着寒光。兩人掃視一圈,臉上并未露出厭煩或刁難的神色,隻是語氣平和地提醒:
“大夥喝酒歸喝酒,可别鬧事,安安穩穩享受這太平日子。”
說完,便轉身離去,腳步聲漸漸消失在雪夜之中。
目睹這一幕,貴公子心中感慨萬千。以往他遊曆各地,聽聞的都是“閻王好過,小鬼難纏”“破家的縣令,滅門的知府”,官吏們仗着權勢,欺壓百姓,無惡不作。
可在這幽州大地,一切似乎都颠倒過來。差役們奉公守法,百姓們安居樂業、歡聲笑語。
這強烈的反差,讓貴公子對幽州、對柳大人的治理之道,有了全新且深刻的認識。他端起酒杯,輕輕抿了一口,酒液順着喉嚨流下,帶來一陣辛辣的刺激,思緒也随着這股熱流,飄向遠方 。
酒過三巡,菜過五味,羊湯鋪子内的氣氛愈發熾熱。燭火搖曳,在人們臉上投下明明滅滅的光影,衆人的臉龐因酒精的作用泛着酡紅,歡聲笑語交織成一片,連牆壁上的影子都似乎跟着舞動起來。
就在這時,一個身着青衣小襖、一副随從打扮的年輕人,放下手中的酒碗,清了清嗓子,大聲說道:
“這幽州好得沒話說,聽說如今并州也治理得不錯。原本鬧得人心惶惶的瘟疫被撲滅,四處流浪的饑民也都得到安置。百姓們有了火炕,又有石炭取暖,冬天再也不用挨餓受凍了。”
他一邊說着,一邊掃視着周圍的人,眼中帶着幾分感慨,“看來朝廷聖明,既能重用柳大人這樣的能臣,又啟用了并州的公孫大人。”
他的話音還在屋内回蕩,一位滿臉滄桑的百姓就忍不住嗤笑出聲:
“我說年輕後生,你懂個啥!那公孫大人算哪根蔥?簡直狗屁都不是!”此話一出,周圍的百姓紛紛點頭附和,嘈雜的議論聲瞬間響起。
一位身着長衫,頗有書生模樣的人,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,搖頭晃腦地說道:“你可知内情?公孫大人整天躲在自己的府邸裡,對政務不聞不問。真正管事的是誰?是咱們幽州過去的能人!”
他說得唾沫橫飛,手中的折扇也跟着比劃起來,“那些棘手的難題,都是咱們幽州的人才出面解決的。”
衆人紛紛叫好,另一位讀書人模樣,留着山羊胡的老者,捋了捋胡須,接着說道:
“你再瞧瞧,并州人用的火炕,燒的石炭,哪一樣不是從咱們幽州運送過去的?并州就像跟着柳大人的‘後娘養的’,而咱們幽州,才是柳大人捧在手心裡的‘親娘養的’!”這番形象的比喻,引得衆人哄堂大笑,紛紛豎起大拇指表示贊同。
笑聲未歇,又有人站起身來,臉上帶着一絲嘲諷:
“這和朝廷有何幹系?要是朝廷真有作為,哪還輪得到柳大人出面?那些官老爺,一門心思隻知道往自己口袋裡撈錢,哪會在意咱們這些平頭百姓的死活?柳大人出身寒微,深知民間疾苦,才會為咱們草民謀福利。那些高高在上的官老爺,可沒這份心思!”
衆人聽了,群情激憤,紛紛指責朝廷的不作為,對柳大人的贊譽則如潮水般一波接着一波。羊湯鋪子内的喧鬧聲愈發響亮,連門外的積雪似乎都被這股熱情融化了幾分 。
在羊湯鋪子内,衆人你一言我一語,對公孫大人的嘲諷愈發激烈。“公孫大人簡直是個擺設,整日躲在府邸,連面都不露,全靠咱們幽州過去的人撐着并州大局!”一個紅臉漢子将酒碗重重一磕,震得桌上菜肴微微晃動,濺出些許湯汁。
“就是!聽說并州那邊的人,連火炕怎麼搭、石炭怎麼燒都搞不明白,全靠咱們幽州人教!”一位尖臉的老者撇着嘴,眼中滿是不屑,幹枯的手指有節奏地敲打着桌面。旁邊幾人随聲附和,笑聲中盡是對并州人的輕蔑。
“哼!并州人天生蠢笨,若不是沾了幽州的光,哪能過上這好日子。咱們幽州人走到哪兒,都是出類拔萃的!”
一個年輕後生站起身,雙手叉腰,滿臉傲氣,酒氣随着話語噴薄而出,引得周圍叫好聲一片。
整個鋪子仿佛炸開了鍋,喧鬧聲一陣高過一陣,人們的臉上因激動和酒精變得通紅,唾沫星子在昏黃的燈光下飛濺。
然而,就在衆人沉浸在對并州和公孫大人的批判中時,誰都沒留意貴公子的舉動。
貴公子靜靜地坐在角落,修長的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摩挲着酒杯,嘴角噙着一抹意味深長的淺笑,将衆人的表現盡收眼底。
片刻後,他從容地站起身,從袖中取出一錠黃澄澄的金子,輕輕放在桌上,對掌櫃說道:“今日大夥的花銷,都記在我賬上。”聲音不大,卻在嘈雜的環境中清晰可聞。
掌櫃的眼睛瞬間瞪得溜圓,盯着桌上的金子,臉上閃過一絲驚喜與難以置信。還沒等他回過神來道謝,貴公子已轉身,帶着身着青色短衣的随從和侍女,不慌不忙地朝門口走去。
門口的棉簾被掀起的瞬間,一股刺骨的寒風裹挾着雪花湧進鋪子,衆人的喧鬧聲短暫一滞。
待衆人回過神來,貴公子的身影早已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,隻留下鋪子内衆人面面相觑,以及關于貴公子慷慨之舉的新一輪議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