進去，那種恍惚感再起。

　　她甚至很是自然的，看向了她的小廚房。

　　當年獨孤煜賜了這宮殿給她，她後來知道，朝陽也幫了忙。

　　因為她原本儲秀宮的宮殿，是沒有小廚房的。

　　小廚房乃後來「為朝陽服務」改建的，各種設置都十分的落後，尤其是通風做的極差，那個夏天差點把她活活悶死幾次在廚房。

　　後來，獨孤煜給她換了宮，換到了長樂宮。

　　當時她還為挨著獨孤煜不遠而甚是頭疼，如今想來，這陳年舊事，成了樁樁笑談。

　　小莊引了她們進去。

　　庭院若說和以前相去無二，屋內實在讓人吃驚。

　　擺設什麼倒都沒甚大的改動，主要是這個牆壁，弄的跟書畫展似的，真的如錢芷晴說的，掛滿了她的畫像。

　　或站或坐，或跑或跳，或進食或安眠，或微笑或發怒，各種姿態，各種神色，惟妙惟肖，工筆精湛。

　　臨夏的眼睛，幾乎一瞬就紅了。

　　想到了寧萱的話。

　　他為她，差點瘋了。

　　知道不可落淚，她用力深呼吸，才將那淚意，控了回去。

　　小莊去小廚房，給錢芷晴看茶了。

　　白玉和何嬤嬤進來就沒瞧見，估摸著是出去了。

　　錢芷晴看小莊出去，低聲對臨夏道：「我剛才瞧著你都要哭了，其實哪個女人能忍住，我若是有個這樣愛的我男人，我也得哭，可惜我沒你運氣好，我喜歡的人不喜歡我，我要嫁的人對我也隻是以禮相待，你出去之後，可否教教我，你是如何做到，讓兩個男人都為對你如此死心塌地的？」

　　提這個，臨夏就腦殼疼：「被太多人喜歡，可不是什麼幸福的事情，麻煩的很，你還是別學了，你這樣的好的姑娘，我想，季公子會懂的珍惜你的。」

　　錢芷晴不甚在意：「其實珍惜不珍惜，也就那樣了，尋常夫妻過日子，哪個不是平平淡淡的，我其實很看得開了，不然也不會答應嫁給季白，便是因為尋常夫妻之道太過平淡，才會羨慕你這樣轟轟烈烈的愛情。」

　　「轟轟烈烈啊？」

　　錢芷晴看著滿屋子的畫像：「這還不夠轟轟烈烈，可不止這些，當年你失蹤後，皇上不顧群臣進諫耗費了大量人力物力挖掘那地下暗道，還有三月選秀也取消了，再有……」

　　「咳咳！」臨夏一聲咳嗽，算作提醒，因為小莊端著茶水進來了。

　　錢芷晴也忙止住了聲。

　　「錢小姐請喝茶。」

　　「有勞，這長樂宮怎就你一人啊。」

　　「今日領宮份，白玉去內務府了，何嬤嬤一早上去了紫寧宮，還沒回來呢。」

　　「紫寧宮住著誰啊？」錢芷晴問道。

　　「住著檸昭儀。」

　　何清檸啊，她喚何嬤嬤過去做什麼？

　　臨夏想問，但礙於身份不好問，於是輕輕拿指頭在後頭點了一下錢芷晴，錢芷晴立馬會意，道：「這何嬤嬤，還和檸昭儀識得啊？」

　　小莊道：「也不是識得不識得，隻是檸昭儀最近食欲不振，何嬤嬤早先和我家主子學過幾道菜，就把何嬤嬤叫去，做給她嘗嘗。」

　　小莊說的語氣聽不出什麼不滿的情緒，臨夏卻是了解他，他這人話不是很多，一旦話多起來的時候，隻能是心裡生了怨懟的時候。

　　臨夏再戳了戳錢芷晴。

　　錢芷晴又道：「她這樣使喚何嬤嬤，好嗎？」

　　小莊此前就少年穩重，兩年之後的如今，性子越發的內斂持重，很有分寸的回道：「主子們讓奴才們做什麼，都是應該的。」

　　臨夏再戳錢芷晴。

　　錢芷晴都不知道該問什麼了，想了想很是聰明：「我能借你這茅房一用嗎？」

　　小莊忙道：「自然可以，錢小姐請。」

　　「我自己過去便好，我這嬤嬤是頭一回隨我進宮，勞煩公公照顧一二了。」

　　「錢小姐放心。」

　　錢芷晴一出去，奴婢對奴才，身份上是持平了的，臨夏自然也無需保持沉默了。

　　狀似閑聊道：「公公，宮裡當差可好玩？」

　　小莊輕笑一聲：「姑姑這話說的著實有趣，當奴才，哪能有什麼好玩的，便是好玩也不敢玩，不比姑姑在宮外自在。」

　　許是下人對下人，小莊同她說話，沒那麼小心忌諱。

　　「你這長樂宮的主子也不在了，公公怎也沒被發配去別的宮裡，守著一座空殿，多寂寞無趣。」

　　小莊神色略顯低落：「主子是不在了，但長樂宮還在啊！我家主子是個頂頂好的人，伺候過她，去別個宮裡怎待的慣，皇上也不讓我們離去，我們願意替我家主子守著這裡，好在去外頭，紛紛擾擾，修不得半分清凈。」

　　「我聽著，便是在這裡，公公和嬤嬤們，也不見多清凈，那檸昭儀我知道，當今兵部尚書的三女兒，甚是得寵，那般的人兒，想吃什麼禦膳房不給她做，偏生要來勞動你這宮裡的人，也不曉得安了什麼心。」

　　小莊驚慌失措：「姑姑可不敢亂說。」

　　這慌張的小模樣，得了何嬤嬤真傳啊。

　　「沒亂說，你我都是奴才，最是能彼此體諒了，公公無需擔心，我活長於公公數十年，什麼話能說什麼話不能說我知曉，這也是屋內就我同公公兩人，是以沒什麼禁忌，到了外面，這等事我若是嚼舌了，還隻怕給我們家主子惹麻煩呢！我可是聽說，檸昭儀得寵，你們那主子皇上也極是愛重的，我這等小人，敢開罪哪邊啊。」

　　她這麼說，小莊倒真放心下來，嘆了口氣：「哎，同姑姑說說也無妨，真鬧大了事情我還覺得好呢，不必受這窩囊罪。」

　　「怎麼了公公？這聽著檸昭儀甚是欺負你們啊。」

　　「厲害手段沒有，細碎的磋磨三不五時，其實告訴皇上了，皇上必是會出面數落她幾句的，但是何嬤嬤說了，寧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，這檸昭儀瞧著天真爛漫，實則……姑姑，我是瞧著你總覺得親切的很，才同你說這的，你可真不敢去外頭說。」

　　「不說不說，你這般怕，我同你交換個秘密好了，其實我也不是錢小姐的嬤嬤，就是一朋友，你瞧我的眼睛，這些皺紋都是假的，我想進宮來玩玩，芷晴給我想的法子，裝扮成了嬤嬤，你可也別說出去，不然這是要我命的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