荒廢也挺可惜的：「幹嘛不讓那些太妃太嬪繼續住著？」

　　「歷朝歷代的規矩。」

　　在臨夏看來，就是個破規矩。

　　「你要不夠住了，再把人遷出去我還好理解，這白白空著，讓人家住集體宿舍也不給人家分單間，暴殄天物，我昨天在摘星樓上看，這附近有幾處宮殿荒的厲害，有一座宮殿，完全都被桃花覆蓋了，看那桃花的長勢，怕是幾年都沒有打理修剪過了。」

　　「所以，那地方都荒了，咱們還是別過去了。」

　　「來都來了，昨天就想去看看，走吧。」臨夏以摘星樓做參考，循著大緻的方向，很快聞到了陣陣濃郁的梅花香。

　　何嬤嬤也頗為吃驚：「好香啊，這是什麼品種的梅花。」

　　「昨天看，像是紅梅。」

　　「紅梅有這麼香嘛？」

　　「紅梅香氣雖淡，架不住多啊，哦，到了。」

　　前頭一處斑駁的宮牆上，探出了一枝花團錦簇的梅花。

　　用花團錦簇來形容傲雪淩霜的梅花，實在是因為開的太旺盛了，荼蘼了整個牆頭。

　　走的近，那香氣更是馥郁，梅枝掩映下的宮門，蒙了一層薄薄的土灰，擡頭，匾額卻是掛的方正，隻是那藍底的鎏金大字，甚是殘破，隻依稀辯的出一個梅字。

　　臨夏納悶：「這不是才空置幾年嗎，破成這德行。」

　　何嬤嬤看了看附近的殿宇，道：「這一路走來，似乎就這座宮殿格外的破，不像是空置幾年，倒是像是空置了幾十年了。」

　　「牆都成這樣了，這門也裂的不成樣子，冷宮估計都沒這麼破的。」林夕上前，摸了摸那把長滿了銅綠的鎖，摸了一手的綠，「這鎖都銹死了，何嬤嬤，你在這給我望風，我進去看看。」

　　何嬤嬤頓是緊張：「娘娘，別鬧了，咱們回去吧，這一破宮殿，有什麼好看的，看荒廢成了這個樣子，還不知道裡頭有沒有寫蛇蟲鼠蟻的。」

　　「大冬天你跟我說蛇蟲鼠蟻。」

　　何嬤嬤自然想要表達的不是蛇蟲鼠蟻，而是比蛇蟲鼠蟻，更加人生寒的東西。

　　「您別去，這陰森森的，沒蛇蟲鼠蟻，如果有個……」

　　「鬼？」臨夏打斷了何嬤嬤對話，笑道，「有鬼我抓隻給你瞧瞧。」

　　「您別去，奴婢求您了。」

　　然而，臨夏想做的事情，豈是何嬤嬤攔得住的。

　　利索翻身，上了牆頭。

　　進了裡面的時候，地勢比較複雜啊。

　　倒不是說庭院之中有多少的障礙，隻是從上頭看，隻看到的到如火如霞的一片紅梅，進到裡頭才知道，底下荒草叢生，石闆早就被頑強的雜草鑽破，一片慘敗，連個落腳之處都難尋。

　　這地方絕對不可能就荒了五六年這麼簡單。

　　臨夏一腳深一腳淺的，繞到了門邊。

　　何嬤嬤正扒拉著門縫，擔心的往裡瞧。

　　陡然一隻大眼珠子出現在她跟前，嚇的她一條老命，差點沒給交代了。

　　「啊，鬼啊。」

　　「鬼你個大頭，別嚷嚷，是我。」

　　何嬤嬤驚醒過來，才發現是臨夏。

　　既是氣，又是惱：「娘娘，您要嚇死奴婢嘛？」

　　「我怎麼知道你這麼不禁嚇。大白天的哪裡來的鬼，你淡定點。何嬤嬤，這裡面都是桃花，成片成片的桃花，都沒個落腳的地方。」

　　「桃花有什麼好看的，您趕緊出來吧，求求您了。」

　　「我還沒進屋瞧瞧呢，你害怕，你先回去也行。」

　　何嬤嬤再是嚇渾身發抖的，也不會拋下臨夏一個人的。

　　「奴婢不回去，奴婢在門口等著您，您真要進去，奴婢攔不住您，但是娘娘，您快點出來，這一個荒廢的宮殿，有什麼好看的呢？」

　　「知道了知道了。」臨夏不耐煩的打斷了何嬤嬤，看向這片遮天蔽日的梅花，也不知道是這裡的主人曾經喜歡梅花才種了這麼多，還是後來人種上的。

　　「何嬤嬤。」

　　她就叫了一聲，又把何嬤嬤嚇的不輕：「您怎麼還沒去啊。」

　　「這院子跟你說的一樣，荒廢了估計好幾十年了，你進宮不是也好幾十年了嘛，沒聽說過這裡住過誰？」

　　何嬤嬤道：「先帝的妃嬪太多，皇宮又太大，奴婢當年又隻是個小小宮娥，在浣衣局洗衣服都洗了七八年，哪裡有機會，到娘娘小主們的寢宮附近來轉悠啊。何況這裡住的，多半都是些不得寵的娘娘小主，跟個冷宮沒啥區別，一般人也不愛來這。」

　　「哦，知道了，你等著，我進去看看就出來。」

　　何嬤嬤帶著幾分哀求：「您可快些吧。」

　　「嗯。」

　　何嬤嬤貼著宮門，聽到漸行漸遠的腳步聲，捏著衣袖，祈禱著臨夏不要遇到什麼不乾不淨的東西才好。

　　門內的臨夏，走的甚是費勁，荒草叢生的院落，哪裡是個坑都看不清。

　　庭院之中的青石地闆早就叫雜草粉碎，東一塊西一塊的，路不成路反倒還膈腳。

　　好在臨夏也不是什麼弱女子，沒多會兒，就走到了破敗的廊檐在。

　　一枝梅花，壓在屋檐下，不見陽光，開的不及外頭的熱鬧。

　　長長的梅枝尾端，低到能觸上臨夏的頭頂。

　　她略側頭躲開，眼前是一閃破敗的雕花木門，依稀可見當年精美的模樣。

　　隻是叫灰塵嵌的，一片土頹之色，細細的裂紋，也遍布花紋，以至於臨夏推的時候，甚是小心，生怕用上點力氣，這門可能會從某條裂縫中間折成兩段。

　　門推開，撲簌簌落下一層灰，臨夏掩了口鼻，免了吸入嗆人的灰塵。

　　眼前，是個尋常布置的正廳，屋頂失修，昨夜一場大雪，桌子上方的窟窿眼下，落了場小雪進來，在桌子壘疊氣了一小座雪山。

　　外面很冷，屋內更是寒氣森森，夾裹著一股木頭髮黴腐臭的味道，說實話這地方就算是大太陽天來，也給人一種陰冷森然之感。

　　自然，臨夏是不信鬼神的。

　　她會進來，一則是覺得來都來了，就進來看看唄。

　　二則是覺得，這一處荒廢的如此徹底，不像是宮廷的做派，內心有些好奇。

　　正廳一目了然，但凡入目的物件，都蒙了厚厚的灰塵，就是一腳踩下去，都能撲氣一層灰，是以，臨夏看了一眼後，就小心踩著步子，往左側偏殿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