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邊走，她還一邊交代：“大嫂，秦大哥他們過來，應該吃了不少苦。

　　你這邊多幫忙燒點水放炕頭準備，另外空出來的那間炕房，你先幫我燒上。

　　二嫂，咱家晚上雖然做的飯菜多，但秦大哥跟沈大哥都是能吃的人。

　　你幫忙看着在做些烙餅。

　　還有三嫂，你幫我熬點魚片粥，就用二錘哥送來的魚。”

　　說完這話，她路過池二錘時，扔下一句：“二錘哥，這魚的銀子，我晚點給你送過去。

　　還有，族長伯伯那邊，你就不用去說了。

　　秦大哥和沈大哥，是我家的客人，我們過去接就好！”

　　池二錘朝她颔首，之後将木桶中的魚都拿出來。

　　最後走時，隻帶了一條最小的。

　　池魚不用擔心壯壯，這娃兒有兩個侄媳婦看着，她很放心。

　　等她來到虎頭崖的時候，她幾個哥哥和侄兒，正護着秦牧跟沈铠往這邊走。

　　彼時天色已經黑了，隻是在雪光的映射下，隐隐約約還是能看得見。

　　池魚雙手各拎着一盞燈，布條被她捏在手心。

　　等走近，就着燈光，她就看見秦牧和沈铠雙眼都泛着水光。

　　甚至，還有些睜不開的感覺。

　　她知道，這是雪盲症，便道：“秦大哥，沈大哥，你們在雪地裡待得時間太久了，眼睛應該出了點岔子。

　　現在把眼睛閉上，用這布綁着，放心跟我們走。”

　　在此刻秦牧的眼裡，池魚整個人都是模糊的。

　　雙眼刺疼得厲害的他，選擇無條件相信，當即閉上眼睛。

　　沈铠也知道老池家人的秉性，在秦牧眼睛被綁上布後，也跟着閉上眼睛。

　　等他們一行人回到老池家時，飯桌上的菜，都已被熱過了。

　　原本看人歸來，想喊人吃飯的池巧，在看到秦牧和沈铠的情況後，便将到嘴邊的話改成：

　　“阿野，秦家小哥跟沈家小哥的情況看起來不是很好。

　　娘在西廂燒了炕，你先帶人去洗漱一下，然後再吃點東西。

　　對了，他們這情況，不宜大魚大肉，得清淡一些，你給他們喂些粥跟烙餅。

　　這些，方才你二嬸跟三嬸都做好了。”

　　話落，她又看向秦牧：“秦牧，你跟沈铠兄弟先休息，咱有什麼事，等回頭你們精神養好後再說。”

　　秦牧确實有一肚子話想說，他和沈铠千裡迢迢趕來，除了想在這邊過年外，也有想在年前，跟池魚将親事定下。

　　即便是他跟方大人，已經盡最大的努力，在這幾場災難中，将人口死亡率減到最低。

　　但這一個兩個三個四個的災難下來，安平縣依舊死了好些人。

　　這還不論，來年的地動。

　　連準備充分的安平縣都死這麼多人，更别說是其他地方。

　　就他所知，來年人口一旦再次驟減，朝廷必定會下令，強制适齡的男女成親。

　　若是三個月内不成親者，衙門會強行婚配。

　　他不想那麼被動，所以想趕在這之前，先将兩人的婚事定下。

　　到時候朝廷沒下令最好，若是下令了，他也剛好能借勢成親。

　　他不想委屈人，隻要池魚同意，他可以馬上着手準備成親所需要的一應事物。

　　原本這一切的一切，都該在今天說的。

　　奈何眼睛不争氣，關鍵時刻掉鍊子。

　　現在的他，又累又餓，加上眼睛不适，恨不得閉上眼睛，馬上就睡過去。

　　所以在聽到池巧的話後，他隻能略帶遺憾地點了點頭。

　　“好，我們聽大嫂的！”

　　池巧對他稱呼自己大嫂，已經從最初的震驚，到現在的無感。

　　等池野帶秦牧跟沈铠進西廂後，她才招呼大夥兒吃飯。

　　年夜飯就是團圓飯，老池家的人，不可能因為任何人，就草草對付幾口走人的。

　　所以，在秦牧和沈铠解決好内急，又洗了臉，換了身衣服後，池野走了。

　　給秦牧和沈铠的飯，就放在他們跟前的炕桌上。

　　一人一碗粥，五塊烙餅，沒有任何配菜。

　　累得不行的沈铠，在匆匆喝了粥後，便咬着一張烙餅，往炕上一躺，呼呼睡了過去。

　　他好累，眼睛還很疼，有什麼事，等他睡飽後再說！

　　秦牧的情況，跟他差不多，隻是他還沒睡，一直強撐着。

　　就在他快撐不住之時，老池家的人終于吃完了年夜飯。

　　池魚心裡記挂着秦牧的情況，所以在吃完飯後，便帶着池康過來了。

　　池魚站在門口，伸手敲了敲門。

　　“秦大哥，睡了嗎？”

　　不知道打了多少個哈欠的秦牧，不知道是不是眼睛看不見，聽力變得更好的緣故。

　　這會兒光是聽到池魚的聲音，心下就忍不住悸動。

　　連帶着，睡意都消了幾分：“沒睡，池魚姑娘隻管進來！”

　　池魚聽到這話，這才與池康一前一後進了西廂。

　　等進去後，她的手中憑空出現一瓶眼藥水。

　　這是她姐姐的！

　　主要是姐姐作為律師，在接案子後，開庭前，需要準備很多工作。

　　所以熬夜，是家常便飯的事。

　　而這眼藥水，自然也就成了家中常備之物。

　　她也不知道，這些對秦牧跟沈铠的雪盲症有沒有用。

　　但緩解疲勞、異物感，肯定有些用的。

　　所以，她帶着池康走到炕邊後，對秦牧道：

　　“秦大哥，我無意中得了一點藥水，對眼睛是有好處的。

　　你要不要試試看？”

　　畢竟是要滴入眼睛的東西，池魚怕秦牧不願意，就補充說道：

　　“秦大哥你放心，這藥水我自己用過，不會有事的。

　　滴幾滴到眼裡，會舒服許多。”

　　秦牧這會兒面紅耳赤，心跳如鼓。

　　盡管池魚離他有點距離，可他卻能聞到，她身上隐隐散發出來的幽香。

　　這種香味，比之前在縣城時，更加濃郁。

　　讓他猶如喝到上等美酒一樣，忍不住陶醉，之後開始微醺。

　　便是連池魚說了什麼，他都沒聽清楚。

　　“秦大哥？”

　　因為秦牧眼前綁的布條有些寬大，加上屋裡隻點了一盞油燈，光線并不是很明亮。

　　以至于池魚跟池康這對姑侄，都沒察覺出秦牧的異常。

　　就在池魚心生疑惑之際，回神過來的秦牧，有些不自在的清了清嗓子，之後說：

　　“池魚姑娘，實在不好意思。

　　我累得有些迷糊，所以你剛才的話，我沒聽清楚，麻煩你再說一遍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