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管是前世還是今生,梁新月對這種找上門來求人送禮這種事,還是有點不習慣。一是不習慣自己會成為一個收禮的人,二是不習慣看到有這種讓自己不恥的現象。
但,在很久以前,在西槐的時候,有一次晚上乘涼的時候,他們不知道聊什麼,就聊到了這個問題,當時呂仲淵是怎麼說的?
他說:這種行為,肯定是不應該提倡的,但,確實是有用的。而且,對一些實在沒辦法的人來說,求人,其實也是一種被迫的行為。
他說:任何事都有兩面性。有的人去求人,隻是為了讓自己家的事好上加好,有的人,卻真的是為了救命。
他說:有的人是為了收禮幫人辦事,但有的人確實是先不知道一些事,在聽說後,才幫人辦事。
所以,雖說是個上門求人的事,但事情程度是有很多種的。
這也是知道有人來訪後,梁新月沒有第一時間拒絕。而是在客廳裡接見了來的這位處長和他的妻子。
他們一進來坐下來,梁新月就注意到了他的妻子有點兒不一樣。
似乎很害怕,而且從進來,都是處長牽著他妻子的手坐下來,坐下來後,那女子還小心的往處長的身邊挪了挪。
「梁廳長,你好,我叫徐上州。現在在衛生廳工作,職務是衛生廳後勤處的處長。在這個職務上工作六年了。別的不敢說,最少,沒出過差錯。」
梁新月一聽這介紹,就挑了一下眉頭。
這時,彩雲端了兩杯茶過來放在他們夫妻的面前:
「請喝茶。」
就放下茶杯的這一個動作,徐上州的妻子本能的就往後縮了一下。
徐上州輕輕的拍了拍她的手,算是安撫了她一下。
徐上州等妻子又穩定了一些後才又說道:
「這是我妻子,她…她本來是一名醫生,前些年,因為一件醫療事故後,她被人打成重傷,傷好後,她就這樣,有了應激反應。不能面對陌生的人,在自己的家裡她生活還是很正常的。」
梁新月輕輕點點頭,心想,都知道夫人有病,還帶著出來,這不是讓她更怕嗎?
徐上州頓了一下,又長長的吐了一口氣說道:
「我今天,是想請梁廳長幫個忙,我想找一下呂主任,我想問問,我妻子這種情況,算不算安置之列的人。」
「她本來是醫生,醫療事故的事,本來也不是她的錯,她隻是當時路過那個地方,好心勸架,結果她被他們打鬧時傷到了頭。她病了,醫院那邊隻管了治療,後來因為她沒辦法再工作,就隻能長期休假在家。」
說到這裡,徐上州苦笑一下:
「別人說起來,我自己是衛生廳的一個處長,但卻處理不好我妻子這事。醫院方面在去年,就停發了我妻子的所有待遇,並且要以曠工過長的理由開除了她。」
徐上州有些無奈的說道:
「其實,我也找過我們廳上的領導,他們也知道我們家的情況,最後,就說讓我妻子到了退休年齡辦成病退。可是她還年輕,現在才三十六歲,離到退休還有十幾年。我覺得這種處理不合理。」
「我找過很多個領導了,這次想問問,可不可以讓她也有一個安置的機會,她現在已好了很多,做一個簡單的工作還是可以的。比如,她可以管理庫房,與少數的人相交,她是沒有問題的。不然…不然太不公平。」
徐上州說出這句話的時候,聲音裡的壓抑梁新月聽出來了,但說實話,這件事,與這次安置無關。
就連梁新月都聽得出來,這個醫生的情況,不屬於安置範圍。
但他偏偏就找著來了。
梁新月喝了一口茶後問道:
「然後你有什麼打算?」
徐上州咬咬牙:
「我…我女兒去年做知青去了,我想讓她回來頂了她媽媽的工作,但他們說,我妻子的工作算是沒有了。頂不了。」
「你女兒多大了?」
「十七歲。」
梁新月皺了皺眉頭,十七歲的姑娘還去年就去下鄉了,這是說十六歲就下的鄉?
梁新月現在也總算明白了,懂了他的意思,就是他要讓他女兒回來頂這個工作的話,這個工作崗位就必須存在。
而現在單位無故的算是開除了她的妻子。這個崗位就不存在了。
徐上州頓了一下又說道:
「我知道,一個蘿蔔一個坑,在醫院,我妻子的工作沒了,那個崗位早就被別人用了。可是現在我女兒回來怎麼算?」
別說,這還真的不值。
梁新月還沒說話,和華老出去溜了彎回來的商老咦了一聲:
「這是玉鳳?」
他看向的是徐上州的妻子。徐上州身邊的女子也是聽到了商老的聲音後,一下子回頭看向了商老。
商老走過來在他們對面時,那個叫玉鳳的女子,嗷的一聲一下子撲向了商老。
嚇得著的梁新月都站了起來想要護著商老。
完全忘記了自己懷著孩子了。
好在那女子並不是要傷害商老,隻是撲過來的時候,一下子就撲到了商老的面前,跪坐在地上抱著商老的腿,嚎啕大哭。
似乎要把她心中壓了很久的東西都給哭出來。
梁新月是第一次聽到這種哭聲,不,不叫哭,真的是叫嚎!
小小的人,用盡了力的嚎。
隻是,她這一哭,把整個屋子的人都哭傻了。連在樓上玩的孩子們都下了樓來。剛回來的周國良更是上前把梁新月接得退開一些。
生怕她做什麼撞到了梁新月了,徐上州覺得很尷尬。上前想把妻子拉起來,但他妻子緊緊抱著商老的腿哭得傷心得很。
商老也被她哭懵了,側頭問了梁新月:
「她這是怎麼啦?」
梁新月也不知道啊,隻是想了一下,把剛才徐上州來說的事中,挑著關於她妻子的事說了一下。
商老聽完後,直接變了臉色:
「玉鳳,起來,我去給你找回公道!他們太欺負人了!」
梁新月和周國良對看一眼。
徐上州有些尷尬又有些為難的說道:
「老師,我…我們不知道你住在這裡。我們……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