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21章 驅逐
官毓沁沒有想過自己有朝一日會被百姓圍攻,頭頂著爛菜葉,還要被人威脅,險些一口氣沒上來暈了過去。
「明明是我家公主被打了,你們怎麼能袒護旁人逞兇之人呢?」丫鬟氣不過,越想越委屈。
金鱗冷笑:「長公主極少動手,若動手,那必定是有理由。」
「你!」官毓沁都被金鱗的話給驚的合不攏嘴。
四周的議論聲不斷傳來。
爛菜葉也未曾停下。
卡在了宮門口進退兩難,最終官毓沁還是入宮了,她要親自去見姬郢,丫鬟在半路上輕輕扯了扯官毓沁的衣袖:「公主還是方便梳洗一下吧。」
頭頂爛菜葉還流淌著汁水,臉上又哭過,妝容早就亂成一團漿糊,黏糊糊的貼在臉上,漂亮精緻的衣裳也早就看不出原本的顏色。
官毓沁這才回過神,小臉憋的通紅:「我要沐浴更衣。」
前頭的金鱗懶得理會,繼續往前走。
「你這侍衛怎麼聽不懂人話?」官毓沁跺跺腳,這幅鬼樣子去見姬郢,還不得把人嚇死了。
金鱗腳步不停。
官毓沁乾脆不肯走了,緊咬著牙又重複了一遍:「我要沐浴更衣。」
「帶走!」金鱗一揮手,兩個侍衛強行驅趕官毓沁往前走,氣勢洶洶,絲毫沒有憐香惜玉。
氣的官毓沁漲紅臉,又羞又惱,偏還拿對方沒轍,一步步被迫趕去了殿外。
來往之人紛紛朝著這邊看來。
「這就是雲燕公主?」
「怎麼會變成這幅狼狽樣子?」
「據說是跟北梁長公主有了爭執,被打了一巴掌,入宮找皇上做主了。」
幾個宮人朝著這邊指指點點。
官毓沁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,長這麼大什麼時候受夠這種羞辱?
站在殿外足足等了大半個時辰,這期間,來玩的人由上到下,將官毓沁打量了個遍。
「公主,奴婢覺得南牧皇上這是故意的。」丫鬟都有些扛不住了。
更何況是官毓沁了。
終於在一個時辰後,景晏帝召見了這位雲燕公主,一同來的還有雲燕使臣。
進了殿,不少人離的近都她渾身的惡臭味給熏的差點兒嘔出來。
小姑娘臉皮薄,紅了眼差點兒就哭了:「雲燕來南牧做客,我好心去探望北梁長公主,卻遭長公主掌摑,又被南牧百姓扔爛菜葉,皇上是否應該給我個交代?」
景晏帝擡起頭看向了官毓沁,眸色冰冷,不帶半點情緒,嚇得官毓沁愣在了原地。
她甚至有一種直覺,今日不該擅自登門去找姬樂晏的。
「北梁長公主動手打了你?」
官毓沁點點頭:「是。」
「為何打你?」景晏帝漫不經心的追問,仔細聽還能聽出隱隱約約的嘲諷。
一度讓官毓沁以為是聽錯了呢。
她皺了皺眉,有些話可以私底下在姬樂晏面前犟嘴,卻是實實在在搬不上檯面的。
她能說是因為質疑景晏帝和樂晏長公主從前的叔侄關係曖昧不清,不該和親?
這話說不出來。
「公主,南牧皇上既然讓您開口解釋,您快說吧,皇上會給您做主的。」
南牧使臣是個近四十歲的中年男子,彎著腰,面上還有些拘謹,湛藍衣袍還沾著幾處污漬。
大約是剛入宮時也被殃及了。
官毓沁語噎,捂著臉半天說不出話來。
「怎麼?」景晏帝揚眉,質疑道:「雲燕公主不是嚷嚷著被欺負了麼,朕現在給你機會開口,為何又不說了?」
一開口必定是要得罪兩個人,其中一個還是景晏帝本人。
官毓沁深吸口氣:「皇上,許是我說話不得當,招惹長公主生氣了,今日挨打,是我咎由自取,兩國應以和為貴,此事我不計較了。」
儼然一副大度模樣,倒是招惹了不少人好奇。
「剛才還在宮門口要告狀呢,怎麼就沒話了?」
「誰知道呢。」
被拉來作證的幾位大臣,均是一頭霧水,滿臉莫名其妙,心裡甚至已經拿北梁長公主和雲燕公主做對比了。
一個是帶著萬貫家產,萬民愛戴來的南牧,另一個則是不請自來,剛來就要挑事生非,惹來幺蛾子。
孰好孰壞,一眼便知。
官毓沁被懟的無話可說,隻能咬緊牙關,面子上裝大度不計較,可誰知道下一秒景晏帝卻是怒火中燒,眸光犀利的看向了官毓沁:「既然雲燕公主沒什麼話要說,那朕,想問問雲燕公主,為何來了南牧率先去找北梁長公主挑釁?在長公主府上大放厥詞,究竟是何目的?」
很顯然,景晏帝並不想就這麼輕而易舉的放過官毓沁。
官毓沁蹙眉。
雲燕使臣立即說:「皇上,這可能是個誤會,女孩子家哪有什麼恩恩怨怨,拌幾句嘴而已,既然公主已經不追究了,還請皇上也寬容些吧。」
來之前,雲燕使臣已經多少打聽了些,雖不知具體,但知北梁長公主身份尊貴,又和景晏帝自小有情分在。
真要較真,雲燕絕對討不到好處。
「雲燕使臣是在說我們皇上斤斤計較,連女兒家的私事都要揪著不放?」金鱗譏笑:「你們雲燕惹禍了,扭頭就不肯認賬了,可別忘了,告狀的也不止你一家。」
雲燕使臣一愣。
就連官毓沁也不敢相信樂晏長公主會來告狀,她梗著脖子:「人呢?」
「今日雲燕公主的馬車停靠在了長公主府門前,我也不好不見,誰知雲燕公主卻要和我共侍一夫,還說什麼本公主和皇上之前的情分不簡單,幾次挑釁,詆毀,本公主這才沒忍住脾氣,賞了一巴掌。」
樂晏一襲錦衣漫步而來,對比官毓沁的狼狽,她就顯得高貴多了,白皙如玉的臉龐畫著精緻妝容。
「本公主清清白白的名聲,可不是讓你來污衊的!」樂晏看向了官毓沁:
「不知雲燕公主可還有什麼補充的?」
官毓沁沒想到她居然還來了,堂而皇之的把事情說出來,一時羞愧萬分,垂頭:「我隻是一時糊塗。」
「一時糊塗?」樂晏嗤笑:「同是女兒家,你怎麼能隨隨便便用女兒家的名聲說笑,若是遇到臉皮薄的,極有可能因為你這一句話就羞憤自盡了,背負人命,雲燕公主可承擔的起?」
「長公主嚴重了。」官毓沁臉色訕訕,不想繼續得罪景晏帝,這個啞巴虧也隻能忍受。
樂晏收回視線看向了景晏帝,眸子裡染上幾分紅痕委屈:「聽聞雲燕公主也是來和親的?」
「怎會!」景晏帝第一時間否認了此事:「朕從未有意和親雲燕,今後也不會。」
這句話像是一巴掌狠狠的打在了官毓沁的臉上,羞臊的對方恨不得原地消失。
竟直接被嫌棄了。
「皇上,雲燕也是有意要和南牧同盟的。」
雲燕使臣迫不及待的解釋,卻被景晏帝擺擺手拒絕了:「可朕無意要和雲燕同盟,時候不早了,雲燕使臣還是帶著公主儘快離開南牧的地盤。」
剛才是打臉,現在就是驅逐了,將官毓沁的臉面狠狠的碾在地上踐踏,不留半分情面。
「你,你在攆我?」官毓沁不敢置信,往前走幾步:「皇上難道不記得我了麼,幾年前在戰場上,我還曾與你交鋒過,我這次去北梁和親,就是奔著你而來。」
官毓沁來的時候就想過了,要助景晏帝成事,誰能想到前腳剛抵達北梁,景晏帝後腳就回了東原。
沒多久,又攻打了大慶,成了南牧國太子。
所以在北梁,她遲遲不肯和親,寧可得罪了曦帝,就是為了還有機會能來和親南牧。
結果,又被樂晏長公主搶先一步,奪走了皇後之位。
帶著極大的不甘心,官毓沁還是來了南牧。
景晏帝厭惡的看向官毓沁:「送客!」
「皇上!」官毓沁急了:「我不過是拌嘴幾句,又沒造成什麼傷害,為何寧可得罪了雲燕,也不肯納我入宮?」
此話一出也有不少人開始勸說景晏帝:「皇上,雲燕公主已經認錯了,不如您大度些,既往不咎。」
「是啊皇上,知錯就改善莫大焉,咱們現在正是用人之際。」
幾個大臣動搖了,娶一個和親公主,最多是個嬪妃就能拉攏雲燕國,何樂不為呢?
見有人幫自己說話,官毓沁狠狠的鬆了口氣,眉梢挑起弧度,隱約還有幾分挑釁。
樂晏抿唇不語。
「雲燕未必是來和親,倒像是來攪合事的,曦帝早已經派人來告知朕,雲燕在北梁和親時,也曾說過,要一塊攻打南牧,瓜分南牧,隻是曦帝未曾同意,幾次獻身不成功,被攆出來了,轉頭又來找朕!」
景晏帝臉色陰沉如水:「怎麼,南牧就這麼好欺騙,任由你耍的團團轉?」
此話一出剛才還幫著官毓沁說話的人,立馬就不吭聲了。
官毓沁急了:「污衊!我何曾獻身……皇上,這定是謠言,一定是北梁皇帝為了扶持北梁長公主故意散播的謠言,萬萬不可信!」
景晏帝耐心耗盡:「還愣著做什麼,攆出去,明兒天亮之前若是還在南牧地盤,就地處決!」
就地處決四個字帶著森森殺氣。
令人望而生畏。
同時,官毓沁也是真的從景晏帝臉上看見了冷漠殺氣,根本不是說說而已。
「從此地離開最快也要一天一夜。」雲燕使臣暗暗著急,顧不得許多,隻好拉扯著官毓沁快速離開。
生怕晚了一步就要被扣下來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