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93章 有孕
大清早展府門口來了輛馬車,管家一看,撇撇嘴:「這會兒裝什麼,關門,晾著她!」
同時管家讓小廝去給展夫人報信。
展夫人正在整理昨兒賓客送的東西,登記造冊,一旁還有冉清羽作陪,展夫人一聽冉清羽也有了兩個月身孕,立馬笑逐顏開:「這是好事兒,你快坐下,可千萬別累著。」
冉清羽笑:「大夫說我底子好,孩子很健康,再說也沒什麼可勞累的,不過是坐在這看看賬而已。」
閑聊著外頭傳秦氏來了,展夫人揚眉,一點兒也不意外,朝著冉清羽看:「你覺得我該不該見?」
冉清羽點頭:「人都到門口了,姑姑也不好將人拒之門外,倒不如讓秦夫人遠遠看一眼,昨兒我聽譚夫人和秦老夫人閑聊時提了一嘴,福哥兒像極了秦少將軍,宴會結束後,半夜秦家就請了大夫,這個時候秦夫人上門,一定是後悔了。」
展夫人笑,點頭贊同:「那就見!」
半個時辰後秦氏被請進來了,路過正廳時看見了堆積成小山的賀禮,秦氏臉上還有幾分不自在,又礙於展夫人也在,上前打了個招呼。
「這麼早秦夫人就來了,一點準備都沒有,冒失了。」展夫人態度極好,根本沒有為難的意思。
秦氏懸著的心鬆了,笑了笑:「昨兒去寺裡上香是早就定好了,又是大師授課,我想著等今日人少些再來,是我打攪了。」
進了門丫鬟奉茶和點心。
秦氏剛坐下不一會兒就聽見了孩子的哭聲,下意識的秦氏蹭地站了起來,隻見一名綠衣丫鬟抱著襁褓走進來,輕輕晃悠了兩下,哭聲漸漸弱了下來,睜著水汪汪的大眼睛,好奇地左看右看。
隻這一眼,秦氏就認定了福哥兒就是瑾瑜的兒子。
「像!簡直太像了。」秦氏伸出手就要去抱,丫鬟卻看向了展夫人,並未鬆手。
秦氏見狀也看向了展夫人;「福哥兒骨子裡還流淌著秦家血脈,我這個做祖母的,抱一抱孫子,總可以吧?」
展夫人揚眉笑了,沖著丫鬟示意,很快丫鬟轉身就將孩子抱走了,眼睜睜看著孩子從面前離開,秦氏急得追上前,卻在門口被人攔下。
片刻後丫鬟拐進了另一個院子消失不見了,秦氏回頭:「為何將孩子抱走?」
「幾個月前秦夫人可是親自來府上,說過了日後這孩子任由展家安排,絕不過問,今日讓你上門,也不過是看在秦家和展家這麼多年關係還不錯的份上,看也看了,秦夫人可以回去了。」展夫人端起了茶。
從秦氏非要房喻因進門的那一刻開始,展夫人對秦氏的耐心就耗盡了。
今日沒有將人攆走,就是要讓秦氏看得著,摸不到,心裡頭絕對很難受。
幾個月前有多信誓旦旦,現在就有多憋屈,秦氏一張臉憋成了紫茄子,愣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。
展夫人似笑非笑:「這是我展家孫兒,和你秦家可沒有關係了,再說,秦夫人膝下已經有了乖巧兒媳日日侍奉,等秦少將軍一回來,想要幾個孫兒,還不是輕而易舉?」
「姑母,秦少將軍奉命鎮守西關,無詔不能隨便回來。」冉清羽提醒。
展夫人故作恍然大悟:「瞧我這記性,忘了這事兒,不過我記得秦夫人大言不慚地說過,要過繼個孩子,承歡膝下舍了秦少將軍這個親兒子的。」
一句句嘲諷就像是無形的巴掌狠狠地打在了秦氏的臉上,打得秦氏猝不及防,啞口無言。
若是換成以往,秦氏才不受這份窩囊氣,擡腳就走,可偏偏這會兒腳下像是灌了鉛一樣沉重,令她挪不動步子。
良久,秦氏硬著頭皮重新坐下來:「展夫人……」
「夫人,我們之間沒什麼可談的,恕不遠送。」展夫人下巴一擡,讓人送客。
秦氏感覺到了莫大羞辱,一氣之下扭頭就走。
人走後,冉清羽無奈搖頭:「好好的一樁婚偏落得今日這個地步,福哥兒一出生就沒見著父親,秦夫人滿心眼裡隻有孫兒,根本不關心淩姐姐。」
展夫人何嘗不是氣惱這個呢,除夕那日羞辱,她至今難忘,甚至都不敢將此事告知展萬淩。
懷胎九個月,秦家又辦喜事。
這不是故意往展萬淩身上戳心窩?
她現在也看開了,人生幾十年,不該強求的不必強求。
此時丫鬟送來了一封書信,展夫人好奇展開,上面落款就是譚氏,看完之後展夫人錯愕。
書信上寫著兩日後秦老夫人會帶著秦氏去撫州,還說房語嫣自從退婚之後就和江湖人糾纏不清,而房喻因更是過分,有了情郎,經常在寺裡密會,腹中已有了三個月身孕。
書信還寫秦老夫人布下此局,是給秦瑾瑜爭取最後一次機會,福哥兒不能沒有父親庇佑,好好的夫妻也不該因此拆散。
看完書信展夫人招手對著丫鬟低語幾句。
兩日後
秦家果然帶著幾輛馬車離開京城,秦氏有心推脫不去,卻被秦老夫人強行帶走。
偌大的秦家一下子少了許多人。
譚氏對大房向來不過問,也不許丫鬟們過問,聽說房喻因又去了寺裡時,連眼皮都沒擡:「孩子如何?」
「夫人放心吧,孩子很穩定,起初少夫人不想留下這個孩子,可經過韓江琅勸說,少夫人竟悄悄倒掉了墮胎藥,已經開始在喝保胎葯了。」
譚氏莞爾,一點兒也不意外。
情郎韓江琅本就是個揚州瘦馬,模樣頂頂好,嘴巴甜極會哄人,對付一個乳臭未乾的房喻因根本不在話下。
幾次偶遇,幾次解圍,很快就讓房喻因動了心,再製造幾次契機,動搖房喻因對秦家受活寡的心思,再在兩人幽會時下一劑猛葯,兩人自然而然成就了好事。
一回生二回熟,再加上韓江琅伺候人的功夫更是了得,一來二去,房喻因根本離不開,反而越來越放得開。
又在房喻因的飲食裡助有孕的葯,不出所料很快就懷上了。
譚氏嘆;「老夫人為了這一遭是用心良苦啊。」
但願能有個好結果。
當初之所以沒有選房語嫣,就是因為房語嫣性子太野,被退婚後,越來越放肆,自甘墮落早就沒了生育能力。
此局不成,才變成了房喻因。
也不知將來秦氏發現自己心心念念的好兒媳欺騙了她,又該是什麼感受。
「由著她去,記住了,不許將此事洩露出去。」譚氏道。
丫鬟點頭。
……
房喻因害喜越來越嚴重了,平日裡香囊裡都偷偷藏著青梅,實在壓不住了就會嘗一口。
平日大多時候都是在屋子裡,借口身子不適閉門不出。
現在好了,秦氏走了,也不用給秦老夫人請安,她就可以安安心心休養了。
「少夫人,這一胎要是被發現了……」
丫鬟話未落,房喻因一巴掌狠狠地拍在了丫鬟臉頰上,擰著眉:「人人都知道我嫁入秦家就註定要守活寡,原本還有機會等表哥回來,拉攏表哥,如今可倒好,守在邊關出不來,日後還要給我過繼一個沒有血緣的孩子傍身,我能不替自己打算?」
有孕時她惶恐,整日都在想法子將孩子拿掉。
漸漸地,她又不怕了。
加上秦氏大包小包地帶著東西去展家,房喻因又覺得許多事沒那麼重要了,繼承大房才是最重要的。
當初嫁進門之前,秦氏許諾,沒有自己的孩子也會讓她過繼一個。
可如今,她不想過繼。
她要生一個自己的孩子,送去秦家旁支,再找個機會帶回身邊,如此一來,孩子還是她的孩子,又能和韓郎保住了愛情血脈,最重要的是可以繼承秦家大房,生來就是侯爺。
這麼好的事,她又怎麼會放過?
房喻因摸了摸微微隆起的小腹:「這孩子就是來報恩的,這麼巧的機會,恰好府上沒了人看著。」
丫鬟挨了打,也不敢再勸了。
房喻因目光一轉落在了幾個貼身丫鬟身上;「此事成了,日後秦家就是我當家做主,我不虧待你們,可若是此事沒成,你們的賣身契和一家老小全都我手,富貴險中求,明白嗎?」
幾人惶恐跪下點頭;「奴婢一定守口如瓶。」
「罷了,起來吧。」房喻因悠閑地開始在府上養胎,每日吃喝都是變著法讓小廚房弄,沒幾日臉蛋就豐盈不少,想了想決定回房家一趟。
套上了寬大的衣裳,加上她腰肢纖細,根本看不出來,在大門口處碰見了剛要出門的譚氏。
房喻因上前打了個招呼:「二嬸。」
譚氏忽略了房喻因的打扮,微微笑:「這是去寺裡還是上街透透氣?」
「回房家。」
「也好也好,在府上帶著無趣,可以逛逛。」譚氏客客氣氣,對房喻因沒有半點不悅,揮揮手:「我還約了李夫人去逛街,就不多陪你了。」
房喻因光明正大坐馬車回房家,一路暢通無阻,沒有人阻攔心裡別提多快活了。
見著了房氏,母女兩關起門,房喻因直接攤牌。
房氏臉色微微變,呵道:「你瘋了不成!這種事你也敢做?」
「母親,女兒才十六歲,難道要女兒守活寡不成,還有姑母現在一心都是福哥兒,我若不這麼做,將來大房都要被姑母掏空了送給福哥兒,表哥遠在西關又不肯回來,我這下輩子總要有個依靠,養旁人的孩子,不如賭一把,養親生的。」
房喻因說得頭頭是道;「老夫人和姑母去了撫州,沒有半年是回不來的,二房又是不管事的,在府上都是我說了算,可這畢竟站不穩。」
軟磨硬泡說了許久,房氏的眉心才算是漸漸鬆動了:「可有人知曉?」
「母親放心,都是女兒貼身伺候的才知道,賣身契和一家老小都在女兒手裡捏著,等孩子一落地,立馬就把孩子藏起來,誰又能知道我生養過?」房喻因信誓旦旦地保證。
在房喻因的勸說下,房氏想到女兒下輩子的苦楚,咬咬牙:「罷了,就允許你放縱這一回,可不許有下次了,你趁此機會儘快將那個男人打發了,莫要留後患。」
這話房喻因沒有答應,嘴上哼哼哈哈地敷衍著,她才捨不得將韓郎打發了。
韓郎有驚世之才,來年科舉,一定可以中名次。
有朝一日說不定還有機會和韓郎做夫妻呢。
房氏盯著房喻因的肚子:「幾個月了?」
「三個多月了,大夫說極有可能是個男胎。」房喻因摸了摸小腹,臉上洋起了燦爛笑容:「等孩子略大一大,日日養在姑母面前,哪還有心思想福哥兒,展家那般作踐她,她還要上門探望,換成是我,又怎會被展家拿捏?」
房喻因在心裡是看不起秦氏的,明明已經得罪了展家,還要上門賠禮,很是矛盾。
「你這丫頭!」房氏埋怨瞪了眼房喻因:「這麼大的事居然瞞得這麼深,我可是一點兒也不知情。」
「母親,我這不是怕您擔憂麼。」
母女倆關起門說起了悄悄話,房喻因乾脆就在房家住了一陣子,在房氏的遮掩下,肚子越來越大,且無人知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