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68章 詢問心意
鎮王突如其來的昏迷,姬虞南皺緊眉頭盯著姬郢,倒是沒有繼續再吩咐什麼。
他初來鎮王府,這些侍衛根本就不聽他差遣。
甚至信服姬郢,要比信服自己多得多,當著他的面,鎮王的侍衛來回報消息時,竟也是率先說給了姬郢聽。
這讓姬虞南有些受挫。
明明他才是小王爺……
聞訊趕來的姬雪顏,姬雲和兩姐妹一臉慌張,在詢問過太醫,得知疆蠱二字後,姬雪顏率先變了臉。
「好端端怎麼會中了這種蠱?可有解?」姬雪顏焦急的問。
太醫搖頭:「老夫平生隻見過一次疆蠱,實在是無從下手,愛莫能助。」
聽太醫這麼說,姬雪顏又看向了姬郢:「郢弟……」
「大姐,父王的事難道不應該和我說,他隻是一個外人。」姬虞南蹙眉提醒。
姬雪顏這才注意到了身邊還有姬虞南,她面露幾分尷尬,視線在兩人身上徘徊,姬郢懶得理會,站起身,對著鎮王身邊侍衛吩咐;「去查查近日和父王走的親近的人。」
「是。」
「站住!」姬虞南冷臉呵斥,對著姬郢道:「你休要在這賊喊捉賊,整個鎮王府也隻有你能做出這種事,父王養你十幾年,你怎麼這麼心狠?」
姬令聞言也站出來:「我覺得這件事最大的受益者就是五弟……」
「你們是忘了如何得罪東宮的?」姬郢揚眉:「小公主至今還躺著休養呢,一枚金牌就能抵了所有罪?東宮豈能放過鎮王府?」
被訓一頓後,幾人語噎。
姬郢已起身揚長而去。
背後姬虞南看向了姬雪顏:「大姐,當務之急是不能再讓外人靠近父王,想法子將姬郢軟禁,直到父王醒來。」
軟禁姬郢,至少保證了鎮王府不亂。
姬令垂眸時遮去了眼底的譏諷,這已經不是半個月前了,姬郢哪是那麼容易束手就擒的?
八年前,人家就已經有了防備。
這麼多年豈會任人宰割?
果然,姬雪顏面露難色:「六弟,大哥不在府上,我又能如何?」
她手中根本就沒有能力和姬郢抗衡,況且,姬雪顏也無意要得罪姬郢,更不會偏袒一個剛認識不久的弟弟。
姬虞南失望至極:「大哥根本不會丟下一切逃跑,一定是被姬郢圈禁起來,咱們再不齊心協力,終有一日也會落得和大哥一樣的下場。」
從始至終姬虞南就不相信姬瑭會逃走,沒犯錯,又是鎮王府世子,大局未落,鎮王府也不曾落敗,他跑什麼?
磨破了嘴皮子,鎮王也不相信姬郢會囚困姬瑭,不肯去搜查郢王府,是他小覷了姬郢在鎮王府的人緣。
一轉眼鎮王昏迷了兩日,對外,鎮王府嚴防死守這個秘密,隻宣鎮王得了紅疹,不便出門見風。
姬郢日日都在鎮王府,除了探望鎮王之外,還接手了鎮王府的大小事,積極調查鎮王中毒真相。
第二十日
金鱗送來了一隻歪歪扭扭的香囊,姬郢眸色一頓,驟然看向了金鱗,掩飾極好的冷淡頃刻間崩塌。
「這是剛才方逸派人送來的,說是今兒方姑娘去了東宮。」
香囊上的針腳很粗糙,不過所用的綢緞確極好,花樣子是一朵祥雲,姬郢握在手心,問:「人怎麼樣了?」
「方逸說勉強能坐起來了,接去了東宮,由太子妃親自照料。」
這麼大的事想要瞞住太子妃也不現實,聽說太子妃知曉時,險些都暈過去了。
姬郢深吸口氣將香囊納入懷中,眉目間的厲色鬆動了一些。
許久,情緒才恢復了平靜。
……
東宮
「又要喝?」樂晏眼看著紅梔端來了一碗黑色苦藥,眉眼皺起,一臉抗拒,紅梔哄著她:「公主也不想留疤吧?」
這話彷彿是拿捏了樂晏的命門,她膚色極好,平日裡喜歡保養,身上一點疤痕都沒有。
唯獨心口處留下不小的疤。
她一捏鼻子,端起碗一飲而盡,苦的直皺眉,紅梔立即端來了蜜餞,一口氣抓起幾顆塞入,直到嘴裡的苦澀味散去了才舒展眉。
斜靠在軟枕上,剛坐穩姬承庭來了:「父王!」
姬承庭面色柔和坐在一旁凳子上:「今日氣色好了不少。」
「一日十幾碗葯灌下去,不好才怪,父王,我都快成了藥罐子了,渾身都是藥味。」樂晏皺了皺鼻子。
「你還知道!」
門外錦初哼哼進門,斜睨了眼樂晏,一見錦初,樂晏就蔫了,心虛的討饒,伸出手戳了戳姬承庭的手掌,小心翼翼的喊了句父王。
姬承庭嘆:「隻此一次,若再有下次,你母妃不理你,父王也不會幫你求情。」
「我保證!」樂晏立即舉起了三根手指,許是動作幅度大了些,牽扯傷口,她嘶一聲,小臉都白了。
錦初見狀趕緊上前扶著她,又見胸口的紗布被染紅了,臉色微變:「紅梔!」
再次處理了傷口。
錦初叮囑:「過去的事就過去了,我不計較,日後你多想想你母妃和父王。」
樂晏一口應了,舉起手發誓。
「好了,好好休養。」姬承庭緊繃著臉,安撫了樂晏後離去了。
人走後,樂晏拉著錦初的手聊長聊短。
這些日子錦初一直沒有開口聊過有關於姬郢,今日四周無人,她一臉認真的看向了樂晏:「樂晏,告訴母妃,你對小王爺他究竟是男女之情,還是叔侄,亦或者是兄妹?」
錦初不怪她豁出去,隻是氣憤她擅自做主,連一個準備都沒有,哪怕手中力道偏移些。
九死一生搶回來的命,她現在想想,後背都在冒涼風,身子發軟。
她怎麼敢的?
樂晏歪著腦袋看她:「母妃,您還有父兄,小叔,都是女兒生命力不可缺少的。」
為了其中任何一個人,她都願意這麼做。
「女兒想了很久,若不這麼做,必定牽連父兄。」樂晏也是一陣後怕,金釵入體的那一刻,她也沒覺得什麼,但渾渾噩噩的時候聽見許多人在哭,嗚嗚咽咽。
樂晏又怕了。
她還沒活夠呢。
「那又是怎麼考慮小王爺的?」錦初循循善誘,拉著樂晏的纖細修長的手指。
樂晏抿唇,陷入沉思。
又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不一樣的呢?
大抵就是搬出公主府,過生辰那日,他坐在綉樓攬著她,攤牌了身世時那種弱小可憐,還有無奈,讓樂晏覺得心疼。
起初樂晏覺得,小叔和兄長是一樣的。
可兄長在她面前誇讚方荼時,她很高興,甚至誇兄長慧眼識珠,可當小叔和楊卿鳳有牽扯時。
她心裡卻不是滋味,酸酸麻麻。
兄長說,他看方荼和方家表親站在一塊時,也是這種感覺。
當初季芷晴戳穿這件事,樂晏第一反應就是生氣,氣惱季芷晴不顧場合,會損傷小叔的顏面。
這種事戳穿了實在是被人不齒。
她惱了。
兄長又問她,那起初對季長蘅呢,又是什麼感覺?
「不自量力!」四個字脫口而出。
她瞧不上季長蘅處處以為了她好當做借口,一邊還享受著駕馭公主的快感,被人吹捧,絲毫沒有顧忌她是個女兒身。
這麼做會影響她的清譽。
人言可畏,季長蘅並沒有考慮到。
錦初見女兒在發獃,伸出手晃了晃:「樂晏?」
樂晏回過神她看向錦初:「母妃情竇初開時對父王又是什麼感覺?」
提及十幾年前,錦初也沒有避諱:「你父王什麼都不說,迫於形勢不得不坦白,嫁你父王,許多事我無須記掛在心上,他事事都替我考慮,周旋在皇帝和太後爭執之間,夾縫生存護我安危,有他在,我便覺得安心,從未有過疑心。」
不管旁人如何挑撥,哪怕是事實擺在她眼前,隻要姬承庭否認,她就相信對方的話。
恩愛兩不疑。
樂晏會意,又聽錦初問:「那你想不想見他?」
冷不防的她愣了下,當然想!
算起來都快一個月沒見了,隻聽說他被關在了鎮王府,楊卿鳳又是那樣一身傷,他肯定也是受傷了。
錦初嘆氣:「這孩子從小心思純良,心存善念,若非如此,我也不會縱容你們兄妹親近他。」
更不會一而再的出手相救。
為報答錦初,當年出征是姬郢親口提議的,不破大慶絕不還,他應承了錦初,有口氣在絕不會讓樂晏和親。
那時的他也不過十歲。
戰場廝殺,拚死立功,不僅攻打大慶有功,還替太子解決了一部分後顧之憂。
有姬郢牽扯著鎮王府。
東宮才能順利辦許多事,人心都是肉長的,錦初不是沒看見,她起初隻當是姬郢報答東宮。
如今才算知曉真相。
「母妃不是迂腐之人,隻是如今大局未定,他身份尷尬,我怎麼忍心看著你飽受爭議,被人議論?」錦初勸:「再等等,至少要擺脫這個身份。」
「母妃……」樂晏吸了吸鼻子,很是感動。
她是錦初捧在手心十四年的寶貝,當然希望樂晏能接受所有人的祝福,而不是被人背後戳著脊樑。
樂晏也懂錦初的意思,吸了吸鼻子:「我還年輕,幾年還是等得起的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