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63章 真假
樂晏終是沒有入宮,回了公主府,由方荼陪著,回府後為了水,漸漸地她蘇醒了。
「公主?」方荼一臉擔憂。
樂晏撐起身,神色確實出奇的冷靜,擠出一抹微笑:「方姐姐,我沒事,多謝你告知這些事。」
「這叫什麼話,我能做的僅如此了。」方荼紅了眼,語氣焦急,她哪見過天真無邪,無憂無慮的小公主一下子怒急攻心暈過去了:「這隻是我方家的猜測,不一定就到這個地步,有什麼事咱們商量著來。」
越是安撫,樂晏越是平靜,她點頭:「我是北梁最尊貴的公主,有父王和兄長撐腰,她們又能如何?」
「對!等大局落定,你就是最尊貴的公主,誰也奈何不了你。」方荼勸。
樂晏像是沒事人一樣,聳聳肩,臉上掛著笑容,和方荼聊起了八卦,方荼有些心不在焉。
最後樂晏打了個哈欠,一臉疲倦,紅梔見狀立即說:「公主這兩日都沒休息好,奴婢看方姑娘也是睏倦得很,不如歇一歇?」
正巧方家也派人來找她回去,方荼便起身告別,表示得空就來。
人一走,樂晏臉上的笑意就垮下來了,一言不發地盯著窗外,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。
「公主……」紅梔擔憂。
樂晏看向窗外。
此時丫鬟來報楊姑娘醒了,她立即起身,果然看見了楊卿鳳在喝葯,見她來,眼眸睜開了些,虛弱道:「我來多久了?」
「昨兒上午。」
楊卿鳳聞言皺了皺眉,故作輕鬆調侃:「年紀大了手腳也不靈活了,這點兒傷居然睡了這麼久。」
她撐起身觸到了傷口,立馬倒吸口涼氣,樂晏趕緊扶著她:「你身上傷還沒癒合呢,先躺下吧。」
聽了她的話也沒逞強,乾脆又躺下了,樂晏朝著紅梔看了眼,紅梔帶著屋子裡的丫鬟都退下了。
她忽然問:「公主,小王爺的兵權是不是在你手上?」
樂晏盯著楊卿鳳的臉搖頭:「小叔從未給我兵權。」
楊卿鳳聳聳肩:「我隻是來傳話的,公主不必緊張,也不知鎮王怎麼想的,突然就要收繳兵權,八成是信了姬瑭的話,皇族愛長子,百姓愛幺兒,此話也沒錯。」
「那小叔為何不肯將兵權交給鎮王?」樂晏面露不解,摸了摸下巴:「小叔雖待我不錯,還不至於為了我,連江山都不要了,況且小叔隻是為了報恩罷了。」
「報恩?」
「當年鎮王妃死後了,小叔被丟了魂兒,是我母妃救他一命,小叔答應過母妃,和我兄長爭奪皇位,絕不會傷我性命,將來不論他們兩誰登上皇位,我都是長公主。」
樂晏摸了摸下巴:「可小叔為何不肯將兵權交出來,我倒是想不通了,這兵權,本就是鎮王府的,大局落定之前,鎮王府難道起了內訌?」
聽樂晏這麼說,楊卿鳳反而沉默了,許久才說:「公主難道不知小王爺對你的心思?」
「這叫什麼話?」樂晏蹙眉,佯裝大怒;「小叔應了母妃好好照料我,季家多次算計我,若不是小叔處處阻攔,我必定被算計了,我和小叔之間清清白白,無關算計,楊姐姐又是從哪聽的混賬話?」
樂晏氣得眼眶通紅。
楊卿鳳見她怒了,趕緊賠罪:「是我多嘴了,公主別惱。」
「小叔也真是糊塗,自個兒不願意娶親,找楊姐姐做擋箭牌,惹了多少風流債?」樂晏撇撇嘴,已是不悅:「況且我母妃已經給我定下婚事了,此事傳出去,該有人不高興了。」
見樂晏說得煞有其事,楊卿鳳反而懵了,有些回不過神來:「公主何曾定下婚約?小王爺可知曉?」
「我的婚姻大事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,和小叔有什麼關係?」樂晏蹙眉:「等大局落定,我要塊封地,關起門做長公主,誰還能影響我?」
楊卿鳳語噎,看著樂晏沒心沒肺的樣子,倒有幾分慍怒:「那公主可曾想過小王爺?如今小王爺被禁足,交不出兵權……」
「我兄長順勢登基,不是更好?」樂晏眨眨眼。
「可小殿下登基,鎮王府還有兵權在手,你們豈能安心?」楊卿鳳反問。
樂晏嬌笑連連:「鎮王府所有人都在京都城,豈能由他們說了算?」
再次語噎,楊卿鳳不知該如何勸,站在樂晏的角度也確實如此,幫了小王爺,就等於和嫡親兄長朝曦作對。
沒道理不幫朝曦,反而去幫小王爺。
鎮王府鬧得越厲害,對東宮來說,都是樂見其成的,樂晏輕輕拽了拽被角:「楊姑娘,你將來可有什麼打算?」
楊卿鳳苦笑:「我能有什麼辦法,隻能回楊府繼續等著,我的賣身契還在小王爺手裡呢。」
「小叔心地善良,肯定會給你的。」
安撫好了楊卿鳳,門外丫鬟說珠釵閣送來了不少首飾來,樂晏道:「瞧我倒忘了,今兒珠釵閣的首飾都不錯,留下吧。」
「奴婢這就叫人去結賬。」紅梔道。
樂晏點頭,面色淡然沒有一點波瀾,安撫了楊卿鳳休息後,她便起身離開了。
出了門身後無人,紅梔問道:「姑娘這是防備楊姑娘?」
「我和楊卿鳳並不熟,她又從鎮王府出來,我信不過她一面之詞。」樂晏道。
昨日是太著急了,今日想想,楊卿鳳受這麼重的傷離開鎮王府來到公主,也非易事。
如今這個關鍵時候,除了父兄和母親之外,誰的話,她都不信!
樂晏眯了眯眼擡起頭看向了陽光,眼眸微轉,對著紅梔說:「姑姑,楊卿鳳體內可有中毒跡象?」
「未曾,不過確實有些若隱若現的脈象,讓奴婢看不懂。」
樂晏搖頭也懶得再猜了:「等楊卿鳳傷勢稍稍穩定下來,就將她送回隔壁。」
隔壁楊府早就被翻了個底朝天,鎮王也沒必要再針對她。
紅梔應了。
……
鎮王府
莊嚴肅穆的祠堂內,姬郢長跪蒲團上,強撐著單薄的肩,目光一瞬不瞬地盯著不遠處的牌位。
「郢弟,隻要你認了錯,我替你去求情。」姬瑭無奈嘆氣:「我早就覺得你和姬家人不像,原來真的不是父王血脈,這麼多年,父王對你傾盡全力,你怎麼還能野心勃勃,偷偷將兵權藏起來呢。」
姬瑭一襲錦衣華服站在那:「你要是為了鎮王府著想也就罷了,偏偏還敢對那人下手,若不是被人揭發,父王都要被你蒙在鼓裡。」
姬郢已跪在祠堂第六日,擡眸斜了眼姬瑭:「此事我並不知情。」
「你不知情?」姬瑭嗤笑:「那為何會派人去調查姜南,又告知了朝曦,你簡直胳膊肘往外拐!」
任憑姬瑭說什麼,姬郢不為所動。
「你還真打算繼續冒名頂替下去不成?」姬瑭慍怒:「識相的就把兵權交出來,否則,我也難保你!」
「大哥要兵權做什麼?」
門外姬令悠然自得地邁進來,撇撇嘴:「這兵權怎麼也落不到你頭上,何必呢。」
「你怎麼來了?」姬瑭一臉警惕地看向了姬令:「你跟這個孽種是一夥的,老二,你別忘了自己是什麼人!」
姬令聞言聳聳肩:「大哥說什麼呢,我自然是心向著父王的。」
兄弟倆一唱一和逼問,姬令提議看向了姬瑭:「他上過戰場,脾氣倔得很,依我看,不如動刑,說不定能吐出幾個字。」
姬瑭盯著姬令,見他神情不似作假,忽然勾唇笑:「他對你可不薄,這樣對他,你倒也心狠。」
「縱觀大局,自然是鎮王府的利益最要緊,也怪他不識相,拿著兵權不放,找了這麼多日都沒線索。」姬令破口大罵,提腳對著姬郢的胸膛狠狠踹下去。
服過軟筋散的姬郢根本不是對手,趴在地上久久起不來身,姬令冷哼:「濫好人,這麼多年有你在的地方,父王就從未看過我一眼,全京城都知道你小王爺名號,我和你都是一樣的王府嫡子,憑什麼你要高我一等?一個野種也敢爬到我頭上來!」
說話間姬令手腳並用。
狠狠地踹在姬郢胸口,力道又快又狠;「你不是自詡和東宮交好麼,如今被困,可有人來探望你?自作多情而已,被你捧在手心的小公主可是興高采烈出門採買首飾,知道你被困,連來探望都不曾,更別說入宮求情了,姬郢,你也有今日!」
一句句的辱罵,讓姬郢反而舒展了眉心,緊閉雙眼。
姬瑭生怕姬令的狠毒將人給打死了,伸手攔住一把:「夠了,別把人打死了。」
「打死又如何,不過是個孽種而已。」姬令不以為然:「他無人撐腰,東宮都巴不得他出事。」
說話間還不忘狠狠踢了兩腳:「這口窩囊氣,我早就受夠了。」
姬瑭拽著他衣袖:「夠了!」
一身怒喝,才讓姬令消停了。
看著姬郢被打的幾乎快要昏死過去時,姬瑭厭惡的皺眉,叫人給喂水,別死了。
兩兄弟出了門,姬令看向了姬瑭:「兵權的事你別想一個人獨佔功勞。」
話音落不遠處盛傾城走了過來,斜睨了一眼姬瑭,似笑非笑:「我聽說郢弟被困六日,也不曾招?」
盛傾城同樣被困六日,姬瑭威脅,此事不許透露,走到哪,盛傾城身邊都有侍女跟著。
隻要不出門,她隨意走動。
盛傾城聳聳肩:「你們家的事,我可不敢興趣,隻是提醒世子,有客來訪。」
鎮王府的客人便是姜南。
一進門,那張臉和鎮王有七分相似,又滴血驗親過,證實了姜南的真實身份。
「父王,我想見姬郢。」姜南語氣冷淡,面無表情,像是在說一件很普通的事。
鎮王點頭同意。
派人將姜南引去了祠堂,昏昏欲睡的姬郢被攙扶起來,擡眸看向了姜南,他嘆:「你不該這麼早戳破我的身份,如今鬧到這個地步,無法收場。」
姬郢嗤笑,他原本隻是懷疑姜南是他國來的,私下派人追查,卻意外發現姜南身邊有鎮王身邊侍衛保護。
再想追查時,姜南自爆身份,讓人一狀告到鎮王府,反而讓姬郢猝不及防。
「你搶了我的身份十四年,我也不追究了,我們談談如何?」姜南彎著腰坐下,視線和姬郢平齊:「我無意皇位,你心儀樂晏,我成全你們遠走高飛,如何?」
姬郢嗤笑:「說什麼混賬話?」
「你不答應,在認下身份前,我定要娶樂晏公主做妻子,至於日後如何對待她,你可別後悔。」姜南一字一句,慢條斯理的說,眼睛一瞬不瞬地盯著姬郢的神色。
姬郢面不改色:「你若能從太子手上搶走樂晏,是你的本事,我敬你三分。」
「他會同意的,樂晏為了保全你,保全太子名聲,會同意的。」姜南不急不慌地娓娓道來:「她現在肯定以為嫁給我,就能洗脫你和她之間的關係,迫不及待地想要我娶她呢。」
垂眸間,姬郢眼底劃過一抹寒氣,指尖下意識緊攥。
姜南清俊的臉龐染上三分笑意:「你一日不出府,她必定會妥協,與其鬧得兩敗俱傷,最後樂晏落入季長蘅之手,倒不如成全你了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