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55章 嚴懲手段
景晏帝就這麼一臉平靜的盯著榮斌看,似是要將他看穿,榮斌被盯得頭髮發麻,宛若有隻手將他狠狠拽入深淵。
「郢兒……為父錯了,為父知道錯了,郢兒。」榮斌腦海裡彷彿有什麼東西轟然倒塌。
他慘白著臉求死不能,隻能朝著景晏帝求饒:「給我個痛快吧。」
「皇上,你既然不是榮家子嗣,我榮家也收留了你,為何,你為何還要反過來算計榮家?」榮崢用僅剩的理智,想了半天也沒明白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。
景晏帝究竟和榮家有什麼關係?
所有人的視線都盯著景晏帝。
氣氛可怕的安靜,所有人屏住呼吸。
一旁的京兆尹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,這種秘密,他是一點兒也不想聽。
景晏帝的視線落在了榮老夫人身上:「還不選?」
沒有和榮斌辯解,壓迫感十足地朝著榮老夫人施壓,榮老夫人手中的匕首在顫抖。
或許剛才榮老夫人還有些猶豫,現在,她堅定不移地朝著榮崢走去,嚇得榮崢哇哇大叫;「祖母,祖母,我是您孫兒啊,您別殺我,嗚嗚……」
榮老夫人看向榮崢的眼神裡既是糾結也是猶豫,終究是疼了多少年的孫子了。
而榮斌也是緊張不安的看向了榮老夫人,眼神裡還有迫不及待。
在榮老夫人糾結了片刻後,舉起了匕首,毫不猶豫地插入了榮崢心口上。
噗嗤,血濺三尺。
噴在了榮老夫人的臉上,她倏然睜大眼,眼淚肆意橫流:「孩子,咱們下輩子再做親祖孫。」
榮崢瞪大眼不敢置信的看著榮老夫人,這個從他記事開始,就很依賴的長輩。
事事順著他,寵著他。
最後再親手殺了他。
「何必等下輩子?」景晏帝不慌不忙地叫人再端來一碗水,金鱗上前,再次驗了榮斌和榮崢的血。
頃刻間榮斌臉色巨變。
兩滴血未曾相融,但金鱗從懷中掏出一隻瓶子濺入其中,兩滴血極快地融合。
榮老夫人還有些呆愣回不過神來。
「榮斌確確實實地傷了身,不過,得了秘葯,也未必不能有子嗣。」景晏帝悠然自得站起身,瞥了眼碗中兩滴血:「大抵是德善給過蠱……」
「你胡說!」榮斌急了反駁。
景晏帝看他:「你明知榮崢是你親子,為了爭取活命的機會,不惜編瞎話,榮斌,你果真虛偽至極!」
他很早就知道榮斌服用過禁藥,沒有戳破的理由,也見慣了榮斌表面儒雅仁善的虛偽真面目。
一點點地揭開榮斌真面目,倒是讓景晏帝心裡舒爽不少。
「你,你肯定是在胡說。」榮斌掙紮:「兩滴血未曾相融……」
「幾年前皇上和長公主滴血驗親,不是血脈,也能相融,就是服用了。」金鱗解釋。
被戳破心思後,榮斌變得有些激動起來,梗著脖子,青筋暴跳:「那你為何不戳破我?郢兒,你好狠毒的心腸,我若不將你送去鎮王府,你哪能有今日榮華富貴?」
啪!
一巴掌打在了榮斌臉上。
力道之大,嘴角見血,他倒吸口涼氣,許久才回過神來。
「你,你說真的?」榮老夫人忽然沖了過來,被侍衛絆倒,趴在地上,顧不得身上的疼,直勾勾地看向了景晏帝:「你說,崢兒是我親孫?」
景晏帝居高臨下點頭:「自然是!」
「不可能!」榮老夫人扯著嗓子尖叫,狀若瘋癲,嘴裡喃喃著不可能,雙手還沾染榮崢的血,崩潰大叫:「你為什麼要幫著他騙我?為何!」
生怕榮老夫人不信,景晏帝在第一碗水中滴入自己的血,他的血和榮崢極快相融。
看見這一幕,榮老夫人絕望大喊。
景晏帝臉上卻帶著報復得逞後的殘忍笑意,刺激的榮老夫人坐在地上又哭又喊:「崢哥兒!我的崢哥兒,祖母對不起你。」
榮老夫人根本不敢看榮崢到死都閉不上眼睛的慘狀,隻剩崩潰大哭。
「要怪,就怪榮斌,混淆是非,顛倒黑白,為了活命引你動手。」景晏帝擡起手:「放了他們二人,傳朕旨意,冊榮斌為榮國公。」
榮斌是越來越猜不透景晏帝到底是什麼意思了,恨他入骨,卻又放了自己?
還冊封榮國公。
圖什麼?
榮老夫人激動之下一口氣沒上來暈了過去。
「送回去,讓太醫院的人好好給兩位瞧病,別弄死了。」景晏帝揮揮手,踏步離開了牢房。
陰冷潮濕的牢房內血腥味刺鼻,京兆尹好半天才爬起來,皺著眉看了眼四周的血。
頭一次知道了什麼叫做帝王之術,殺人誅心。
榮家唯一的血脈被榮老夫人親手殺了,還是榮老夫人親自寵了十四年的寶貝疙瘩。
衝動之下,榮老夫人還沒反應過來,等過幾日蘇醒了,這絕對比殺了榮老夫人還要殘忍。
至於榮斌,一條胳膊被剔骨,已是殘疾,能活多久還都是上面那位說了算。
母子反目,夫妻反目,都是必然的。
「大人,榮崢的屍首怎麼處置?」獄卒問。
京兆尹瞥了眼,呸了口:「這混賬欺男霸女,無惡不作,在東原時手裡就有數條性命,找個草席扔去亂葬崗!」
這樣的人根本不配入土為安。
景晏帝出牢獄時外頭已是漸亮,垂眸看了眼衣裳沾染的血跡,蹙眉,回宮後換了一套乾淨衣裳。
回到鳳棲宮時,樂晏還未蘇醒,和衣躺下圈住她的身,寬厚的掌心搭在了腹部,懷裡的人動了動,往他懷中縮了縮,含糊不清地喊著夫君。
他軟了眸,心裡無比安定。
樂晏睜眼時,鼻尖碰到了僵硬的胸膛,詫然擡頭,又迅速的將腦袋蹭了過去:「像是在做夢一樣。」
頭頂上方傳來溫柔笑聲:「這陣子不在你身邊,夢見過我?」
「嗯!」樂晏乖巧點頭:「有好有壞,有時在戰場,有時在北梁,像從前咱們還在學堂讀書。」
一眨眼她已為人妻。
門外紅梔敲門:「皇上,可要傳膳?」
「傳!」
景晏帝怕餓著她,將她扶起來,樂晏兩隻眼睛亮晶晶的沖著他笑:「許久沒睡過這麼踏實了。」
成婚之後,許多事忙的焦頭爛額,腹背受敵,她總是睡一會醒一會,心思沉重。
但想到了守護金陵城是他的囑託,又不覺得累了。
堅守了這麼多日,突然放鬆了,心裡鬆了口氣,不知不覺睡到了日曬三竿。
景晏帝面露愧疚,低著頭俯身親了親她的眉眼:「怪我。」
兩人膩歪了一陣兒,肚子裡傳來咕嚕嚕的聲音,景晏帝扶著她起身,拿來替她穿戴,樂晏嬌羞:「讓宮女來就好。」
「順手的事。」景晏帝很快替她穿好衣裳才叫人進門伺候洗漱。
早膳時
兩人動作極優雅,吃飽喝足,金鱗朝著裡面探腦袋,景晏帝道:「午膳不必等了,我出城一趟。」
「好。」
朝廷裡許多事都要忙,樂晏也不纏著他,人能在身邊就足夠了。
人一走,樂晏好奇地追問:「昨兒晚上皇上去了牢房?」
紅梔點頭:「昨兒晚上皇上還在鳳棲宮門口站了足足半個時辰。」
「為何?」樂晏詫異。
「大抵是被氣的。」紅梔道:「榮斌說有要緊的事稟報要見您,皇上去了,用了些手段榮斌才肯說實話,找您的本意是要以皇上的身世威脅,不過被皇上識破了,當場戳穿。」
若不是景晏帝昨日恰好回來了,去牢房的大概就是樂晏了。
榮斌撒謊景晏帝不是榮家子嗣,或者編點其他的出來,再由榮崢滴血驗親作證,證實榮斌確確實實沒有生育能力。
不敢想象榮斌會威脅什麼,會不會驚了樂晏的胎。
紅梔得知這些事後也是坐在廊下一夜未眠,氣得不輕,更何況景晏帝了,如今榮家能有今日的下場,全都是咎由自取!
「皇上給了國公爵位,他們母子倆可捨不得死,至於能不能過得了心裡那一關,奴婢也很好奇,這世上真有如此心狠的人,為了功名利祿,什麼都能做?」
樂晏擰眉。
紅梔見狀趕緊道:「娘娘,您可千萬不要動胎氣啊。」
聞言,樂晏搖頭也是一陣後怕,關心則亂,這個局她真有可能會被榮斌給騙了。
「本宮不礙事。」
……
榮家換了府邸,寬闊明亮,奢華大氣
一大早景晏帝親手賜了匾額懸挂在了門前,登門的隻有太醫院的兩位太醫。
保住了榮斌的命。
弄醒了榮老夫人,就連榮家其他人也被放出來,榮家二房老太太坐在了床沿上:「嫂嫂,你可真有福氣啊,皇上居然賜了國公府的爵位,咱們榮家是要站穩腳跟了。」
榮老夫人和榮家二老太太是妯娌,不過,榮老夫人是嫡,二老太太嫁人時是庶,地位不能比較。
這麼多年榮老夫人也一直將二老太太狠狠壓著,整個二房就像是榮老夫人圈養的狗一樣,高興的時候賞塊骨頭。
可如今看著二老太太衣著華麗,屋子裡還跟著好幾個子孫後代,榮老夫人心頭湧起一口腥味,險些就要噴出,咬著牙硬咽了回去。
「嫂嫂,皇上還賞了不少綾羅綢緞給幾個哥兒。」二老太太滿臉討好奉承,讓幾個孫兒給榮老夫人磕頭謝恩。
「給堂祖母謝恩。」幾個孩子跪地磕頭,個個面色紅潤,活潑可愛。
可在榮老夫人眼中卻是招人反感,厭惡得很,她立馬就想到了榮崢的死,死的時候瞪大一雙眼直勾勾盯著自己。
「滾出去!」榮老夫人崩潰,抄起軟枕狠狠砸過去,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。
突如其來的翻臉讓二老太太嚇一跳,怔怔不安的看向了榮老夫人:「嫂嫂?」
「滾!」榮老夫人怒吼。
二老太太沒轍,帶著一群人離開了。
榮老夫人許久才回過神,朝著身邊陌生臉的丫鬟看去:「崢,崢哥兒呢,可有人給崢哥兒收屍?」
丫鬟搖頭。
於是榮老夫人跌跌撞撞地站起身,嘴裡念叨著:「崢哥兒,祖母對不起你。」
出了院子,在門口就被管家給攔住了:「老夫人,孫公子的屍首已經沒了。」
「什麼叫沒了?」榮老夫人氣急敗壞。
「奴才趕去時已經在亂葬崗被野狗分食了。」
榮老夫人突然停了下來,不敢置信地看向了管家:「你,你說什麼?」
這話被廊下的蘇氏聽見了,她紅腫著雙眼,疾步朝著管家走去:「你胡說什麼?崢哥兒怎會死了?」
幾巴掌打在了管家身上,赤紅了眼。
管家支支吾吾看向了榮老夫人。
蘇氏立即朝著榮老夫人看去,這一眼,榮老夫人心虛的別開眼,根本不敢對上蘇氏的質問。
「母親,這究竟是怎麼回事?」蘇氏怒問,白天京兆尹才把人抓走了,晚上就放出來了,而且才一夜榮家又被冊封了國公。
太詭異了。
「是老夫人親手殺了崢公子,國公爺半夜遇到了皇上,惹怒皇上,皇上讓國公爺和崢公子隻能活一個。」管家解釋。
蘇氏不敢信榮老夫人會為了保護兒子殺了孫子?
那可是榮老夫人放在心尖尖上寵了十四年的孫子啊,連命都能豁出去,榮斌雖是兒子,這些年根本不及榮崢在榮老夫人心中地位。
「國公爺說崢公子……」
「你閉嘴!」榮老夫人怒吼。
管家悻悻閉嘴。
蘇氏卻質問道:「國公爺說什麼了?」
「人都死了,還糾結這些做什麼?」榮老夫人拉著蘇氏就要回去,蘇氏撥開了對方,揪住了管家的衣領子,眼中噴火:「說!」
「國公爺說崢公子不是榮家子嗣,欺騙了老夫人,這才保住了國公爺的命。」管家說完,蘇氏眼底騰升出無盡的怒火和恨意,轉過身來看向了榮老夫人:「崢哥兒和榮斌一個模子刻出來的,你是看著長大的,許多習性和榮斌一模一樣,你怎會不知?你親手殺了他!」
蘇氏衝過去揪住了榮老夫人的頭髮,左右開弓:「老虔婆,你怎麼如此心狠,殺了親孫?」
榮老夫人被打的接連慘叫,頭皮都快被揪破了,哭喊著求饒,不記得是誰將蘇氏給拉開了。
蘇氏赤紅了眼恨不得將榮老夫人生吞活剝才解氣:「你不得好死!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