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61章 敲打敲打
秦氏仍是有些不死心,隻是礙於秦瑾瑜在場,也不好多問,指了指點心。
「母親,淩兒現在身子不適,吃不了多少,等日後還有的是機會再吃。」秦瑾瑜提醒。
秦氏道:「辛苦做的,嘗一口也行啊。」
不等秦瑾瑜開口,展萬淩已經拿起一粒放入嘴裡,和剛才一樣神色淡然,見狀秦氏這才沒了話,叮囑道:「你身子嬌弱什麼都別想,好好休養,日後得空我再來探望你。」
「好!」展萬淩乖巧點頭。
秦氏臨走前腳下有些不穩,身子晃蕩,一把拉住了秦瑾瑜:「瑾瑜,我心口悶得慌。」
「我送您回去。」
「也好。」
母子倆漸行漸遠離開。
展萬淩的臉色倏然陰沉下來,不一會兒展夫人走了進來,瞥了眼桌子上的泛起青色的果子,撿起一粒咬了口,酸澀難忍,她立即放下了。
「母親明知果子酸澀怎麼還主動嘗嘗?」展萬淩失笑。
展夫人叫人端來了牛乳茶遞上,展萬淩接過喝了大半杯,臉色才漸漸緩和過來,她摸了摸小腹,張張嘴,卻聽展夫人說:「你今日做得沒有錯,瑾瑜也沒錯,你婆母更沒錯,隻是個人角度不同,淩兒,不要心懷怨恨去怪他們。」
「母親……」
展夫人坐在榻上伸手握住了展萬淩的手:「懷胎本就不易,你要開心起來,孩子也會跟著你的心情變化在發育,就當做是為了孩子。」
展萬淩恨不得撲在展夫人懷中,她紅了眼眶,越來越委屈,看著女兒這般,展夫人強壓怒火,不能表現出來,還要耐著性子哄著女兒。
直到展萬淩情緒平復了,昏昏欲睡。
這期間,展夫人一個字都沒提秦家人,等人睡著了,讓丫鬟寸步不離地守著。
「姑娘有任何情緒一定要第一時間告訴我,知道嗎?」
丫鬟點頭。
離開屋子,展夫人的臉色越發陰狠,瞥了眼一碟子青色果子,氣惱道:「全都裝起來,給秦二夫人送去!」
「是。」
秦氏揉著眉心進了院子,腳下不穩跌跌撞撞要倒下來似的,一隻手拉著秦瑾瑜的手不松,嘴裡喊著侯爺。
侯爺已故近二十年,秦瑾瑜一聽父親的名字,面上儘是愧疚,他深吸口氣耐著性子坐下來。
很快丫鬟去請大夫。
另一頭的譚氏忽然收到了展家送來的錦盒,起初一頭霧水,打開一看,露出一碟子青梅。
「展夫人好端端送來一碟沒成熟的青梅做什麼?」就連丫鬟也是疑惑:「這青梅,後院好幾棵樹呢,每年都要拿來做酒的,至少還要一個多月才是成熟期,也不是稀罕物,展夫人怎會送這個來?」
話說完譚氏立馬就反應過來了:「今日大夫人身邊的人可曾去過後院摘青梅?」
丫鬟表示不知。
「去打聽!」
片刻後丫鬟回來:「二夫人,奴婢打聽到了,您去探望大夫人之後沒多久,大夫人身邊的丫鬟就去摘了青梅,還做了一道桃花酥一道青梅酥帶走了。」
譚氏當時臉色就有些難看起來。
「二夫人?」丫鬟不解,可譚氏卻是過來人,一眼就看穿了秦氏的意圖,但展夫人將青梅送到她手上的意圖,譚氏略略思考後,起身:「跟我去瞧瞧大夫人。」
譚氏來時正好和大夫一塊來,聽說秦氏病了,她眼皮跳了跳,站在廊下就看見了秦瑾瑜也在,她問:「你不是去了展家,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?」
「母親犯了心疾。」秦瑾瑜解釋。
譚氏不語,探過身子朝著裡面看了兩眼,果然看見了秦氏躺在榻上,一隻手捂著心口,眉頭緊皺一副很難受的樣子:「你母親這麼多年也沒犯病了,怎麼這麼突然?」
秦瑾瑜搖頭不知。
緊接著譚氏又問:「那淩兒可還好?」
「暫時還好。」
譚氏眼眸微動,秦瑾瑜便問:「二嬸是不是有什麼事?」
「倒也沒什麼,隻是今日閑逛時路過後院,發現樹上的青梅今年長勢不錯,聽看院子的丫鬟說你母親特意摘取了一些做了點心,我想著這青梅酸澀難吃,還未到成熟期,你母親是不是嘴裡沒味,找些開胃的嘗嘗?」譚氏指了指身後丫鬟抱著的罐子:「這是去年我親手腌制的青梅果脯,都是成熟期腌制的,酸甜可口,特意送你母親來嘗嘗。」
秦瑾瑜看著譚氏倒出的青梅果脯,眼底閃過輕微的詫色,譚氏又說:「這青梅還是當年我懷你二弟時,你二叔親手栽種的,一眨眼居然都二十幾年了。」
一句一句地提醒,他要是再反應不過來,那就是蠢貨了!
他撿起一粒遞到嘴裡咬了口,瞬間酸澀在口腔裡蔓延,直衝天靈蓋,譚氏道:「傻孩子,怎麼能這麼吃呢,這都是婦人初懷孕時才敢拿來壓孕吐的,前幾日王夫人還派人找我要了一筐送去,王夫人的兒媳剛剛診出喜脈,害喜嚴重,吃了青梅反而才好些了。」
秦瑾瑜嘴角蔓延苦笑。
裡面的秦氏還不知門口發生了什麼,隻能看見秦瑾瑜的半邊身影還站在那,便覺得安心了。
秦瑾瑜接過了譚氏遞來的罈子交給了丫鬟:「多謝二嬸想得周到。」
「這有什麼,不過是舉手之勞而已。」譚氏搖頭,關心地看向了裡面:「嫂嫂許是擔心你即將去西關,心裡不舍,所以才犯了心疾。」
秦瑾瑜淡淡嗯了聲。
譚氏見狀也沒進去,借口還有其他事先走了,出了院子就叫人去給秦芳瑜送信,讓她趕緊回來一趟。
「二夫人為何要讓大姑娘回來?」
「明日瑾瑜就要出征了,沒道理守著親娘不走。」譚氏無奈搖頭,想了想乾脆就在二門口等著。
秦芳瑜收到消息就來了,看見譚氏時還有些驚訝:「二嬸也在。」
「瑜兒,我有些話想單獨和你聊聊。」
聞言秦芳瑜點了點頭,揮退了丫鬟,和譚氏坐在了院子裡,譚氏指了指桌子上的青梅。
「這是?」
「這是後院青梅,一個時辰前你母親特意摘取送去了展家,展夫人又派人送來給我的。」譚氏對秦芳瑜沒有任何隱瞞:「這果子還未成熟,你母親送青梅,大抵是想看看淩兒這一胎是男是女。」
秦芳瑜臉色微變。
「瑜兒,現在你母親犯了心疾,扣住你兄長不放,明日瑾瑜就要去西關了,剛從展家被你母親帶回來。」譚氏欲言又止。
秦芳瑜聽著羞愧不已,對於秦氏,她已經勸了無數次了,可對方油鹽不進,她這個做女兒的又能如何?
「那展夫人可有送什麼話出來?」
譚氏搖頭:「隻有一盤青梅,我剛才藉機敲打過瑾瑜了。」
秦芳瑜站起身對著譚氏屈膝:「多謝二嬸,今日這個人情我記住了。」
「一家人說什麼兩家話,隻是你母親心結難解,非一朝一夕,若逼急了,真有個什麼好歹,瑾瑜和淩兒之間必定有嫌隙。」譚氏也是十分無奈。
秦芳瑜思考片刻後點頭,和譚氏分別後,起身就去找秦氏,秦氏看見秦芳瑜時也很意外:「你,你怎麼回來了?」
「兄長明日出征,我來瞧瞧可有什麼缺的。」秦芳瑜道。
這話倒是沒有引起秦氏的懷疑,兄妹兩關係一直都好,秦瑾瑜要走了,秦芳瑜來送也很正常。
「母親怎麼樣?」秦芳瑜來到床榻邊上,握住了秦氏的手:「怎麼這樣涼,是不是凍著了,好端端怎麼會犯病了?」
「老毛病了,不礙事。」
「那怎麼成?」秦芳瑜讓身邊的人去請太醫,卻被秦氏拒絕:「還不至於這麼矯情,歇一歇就好了。」
秦芳瑜卻道:「母親這不是存心讓我們兄妹寢食難安麼,您犯心疾,我和兄長哪還有心思想其他,我倒無所謂,隻是兄長,日日在馬背上,分了心……」
「呸呸!不吉利的話不許說,已經服了葯沒什麼大礙了。」秦氏撐著身坐起來,緊握著秦芳瑜的手:「你這孩子怎麼還能詛咒你兄長呢?」
秦芳瑜搖頭:「我這不是擔心麼?」
說罷轉過頭看向了秦瑾瑜:「好幾日不來,兄長可曾去探望過嫂嫂,我那小侄兒怎麼樣?」
秦氏聞言臉上的笑意慢慢消失:「剛從展家回來,人好著呢,能吃能喝什麼也不耽誤。」
「可我怎麼聽說嫂嫂昏迷了整整兩日,連榻都不能下,經不起刺激,展夫人特意從民間找兩個嘴皮子利索的丫鬟,給嫂嫂解悶?」
「外面傳得嚴重些,實際倒是還好。」秦氏打斷了秦芳瑜的話,又看向對方的肚子:「你成婚也有些日子了,怎麼沒有好消息?」
秦芳瑜故作嬌羞:「兄長,我和母親還有話說。」
說著就要將人給攆走了,秦氏卻急了:「你兄長明日就要出征了,你日日都可以在我跟前,有什麼話明日再說也是一樣的,我年紀大了,身子不好,想和你兄長多說幾句話。」
秦芳瑜滿臉失望,她不明白怎麼母親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,也突然就理解了太子為何要將兄長送去西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