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50章 姐妹初見
季芷晴一把攔住了季長蘅,沖著他搖頭,飛速在紙上寫下:「此事因我而起,不必再招惹是非,你去求祖母,科舉是咱們大房最後的機會,我可以離開季府,當務之急保住大房。」
對於季芷晴的提醒,季長蘅拒絕了。
「一榮俱榮,沒道理我丟下你不管,祖母現在正在氣頭上,一次科舉而已,我並未看重。」
在他看來,即便不科舉也有機會出人頭地。
季芷晴瞪眼。
季長蘅勸她:「隻要不死,總有出頭之日,如今大房被拿捏也不過是因為大房的人還未出頭。」
有了足夠的談判資本,錯也是對。
聞言,季芷晴沉默了。
季夫人停下了哭,看向了季長蘅:「你和小王爺並無來往,他為何要幫你?」
「小王爺和小殿下之爭,總要有個結果,這個時候多個朋友總比少一個敵人強,小殿下已經選了三房,不屑我們,我們大房總要想盡法子活著,至於祖母那……」季長蘅停頓了片刻,揮揮手:「順其自然吧。」
他在想,等到了大房崛起,祖母也不會再多說什麼。
拗不過季長蘅,眼睜睜看著他離開的背影,季夫人一下子垮了肩,宛若被人抽走了精氣神。
…
郢王府
馬車停靠在郢王府附近,侍衛前去敲門,護衛開門,對方道:「我們是季家大房的,想來拜見王爺。」
看了眼對方,護衛丟下一句等著吧。
隨即便關了門。
來之前季長蘅就知道不會輕易見到小王爺,所以他做足了準備,耐著性子等待。
從下午到傍晚
終於等來了一輛馬車駛過,停在了郢王府門口,季長蘅聞聲撩起簾子下了馬車,看見姬郢擡腳上了台階,追上前:「小王爺!」
姬郢停下腳步,回頭斜了眼來人,眯了眯眼。
「小王爺,我有話要說。」季長蘅拱手:「我是來投誠的。」
投誠兩個字咬緊了。
他勾唇笑了笑:「等你高中狀元,本王親自去季家接你!」
說罷,轉身上了台階,在季長蘅還沒有反應過來時,已經進入了郢王府,將身後的季長蘅拋之腦後。
季長蘅愣在了原地。
他從未想過小王爺會拒絕自己。
明明,小王爺曾誇過他的文章極好!
「夫君。」
背後忽然傳來了劉芸娘擔憂的聲音,季長蘅回頭,盯著劉芸娘臉上的擔憂,委屈,還有欲言又止的複雜表情。
就像是一巴掌狠狠的打在了他的臉上,將他的自尊,驕傲踩在腳下碾壓。
他是瞧不上劉芸娘的。
但此刻,他最狼狽不堪的一面被劉芸娘撞見了,他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。
什麼都沒說鑽入馬車內,揚聲:「回府!」
門外馬車走遠,門內姬郢臉上的冷笑還未散去,金鱗撇撇嘴:「這位天之驕子的季大公子到處求人,之前得罪太多人,現在就有多少人等著看笑話呢。」
他本就瞧不上季長蘅。
如今的下場他雖有推波助瀾,但歸根結底還是他自作自受!
姬郢揚眉:「舞傾城的臉怎麼樣了?」
「傷了骨,若是大夫絕對治不了,王爺已經將舞傾城送去了別院養著,讓世子想法子醫治舞傾城的臉。」金鱗皺起眉:「王爺還將舞傾城交給世子,是不是懷疑什麼?」
姬郢搖搖頭:「恰恰相反。」
將舞傾城交給姬瑭,是鎮王篤定姬瑭一定會有法子治好舞傾城的臉,可姬瑭又不能暴露和疆醫過於密切聯繫。
現在的姬瑭騎虎難下。
要麼放棄舞傾城這顆棋子,隻是姬瑭未必捨得。
暴露疆醫,勢必會讓鎮王厭惡。
「姬長宜這麼久還沒現身,也該出來了。」姬郢道。
姬長宜這個名字,金鱗已經很久都沒有聽說了,乍一聽,險些忘了是誰。
西關雲王嫡次子,如今的疆醫神,最初是扶持過姬令,還有姬雲和聯繫頗為親近,發現這兩人扶持不起來後,轉頭又和姬瑭,姬雪顏親近上了。
六月
距離琴芳閣失火已經一個多月了。
琴芳閣重新挑選了個地方開業,對外吆喝,舞傾城姑娘今日最後一次獻舞。
消息一出,不少人驚訝,他們明明記得舞傾城是受傷嚴重,毀了容貌,又怎會突然臉好了?
抱著好奇心,新的琴芳閣開業後,來聽曲的人諸多,一層樓都要裝不下。
舞台上一位姑娘臉上帶著面紗,坐在那彈琵琶,一曲琵琶悠揚動聽,很快就有人認出來了:「還真是舞傾城姑娘啊。」
「是她。」
一曲畢。
舞傾城摘下了面紗,一張白皙如玉完好無損的臉蛋就這麼暴露在大家眼前。
眾人見狀倒吸口涼氣:「這臉……」
「像極了太子妃。」
「簡直一模一樣。」
舞傾城摸了摸臉頰,揚嘴笑;「我一直以為自己是孤兒,這次火災讓我想起了一些事,原來這世上我還有親人在,多謝諸位捧場,日後我就不能替大家彈曲兒了。」
有人好奇追問:「舞傾城姑娘這是要離開京城了?」
舞傾城搖頭:「不,我不姓舞,我姓盛,在沒有認親之前不會輕易離開京城。」
盛字一出口,大家立馬就猜到了肯定是和太子妃有關係。
也是從這一天開始,舞傾城改名盛傾城,和太子妃是姐妹。
消息就跟長了翅膀似的劃過大街小巷。
盛傾城在京城買了個宅子安穩下來,整日關著門,也不見外客,路過宅子時,還能聽見裡面悠揚動聽的曲聲傳來。
連續幾日
並無宮裡的人來拜訪。
倒是有人在早朝上提及了此事,宮人將此事回稟東宮時,錦初正在盤算著宮裡的冊子。
長眉挑起:「這就急了?」
先前幾次去拜訪都被拒絕了,一場火災倒是讓她清醒了幾分,知道來求助了。
飛霜上前給她研墨:「太子妃,這舞傾城……」
「她確實是盛家姑娘。」錦初不想承認,也不得不承認盛傾城的身份,也沒什麼可避諱的。
飛霜改口:「盛傾城此舉究竟是為何呢,為權,錢,還是要報仇?」
談到報仇,實在是說不通,盛傾城的父親幼時走散,當年盛家也沒有放棄尋找,此事也不是錦初做的,再說盛父也死了,盛傾城又有什麼理由來報仇呢?
若是為了錢,那錦初第一次去找盛傾城時,她為何避之不見?
為了權?
盛傾城一個女子要權做什麼?
這就讓飛霜很困惑了:「鎮王府的人究竟許了盛傾城什麼,才能讓她甘之如飴地被利用而不是去隴西盛家呢?」
隻要盛傾城回隴西盛家,盛家一定會接納她,等消息傳到京城,錦初也不會不管不顧。
屬於二叔的那一份,錦初會讓盛傾城繼承。
可盛傾城非但沒有那麼做,反而入京去賣唱。
「她的臉傷勢那麼重,短短一個月就好了,實在匪夷所思,再等等吧。」錦初反正也不急了。
現在全京城都知道盛傾城這麼個人,她也不會再主動去找。
接連好幾日安靜,外面流言蜚語滿天飛,錦初也隻當做沒聽見,每天有條不紊地做自己的事。
終於在第十天
盛傾城派人送了請帖要入宮見見她這位堂姐,錦初倒也沒有為難,鬆了口,讓人去接。
半個時辰後在禦花園內,錦初第一次看見了這位一出現就鬧得滿城風雨的堂妹,身穿淺緋色長裙,一張容貌確實和錦初有九分相似,水汪汪的眸子緊盯著她。
兩人四目相對。
盛傾城屈膝,清冷的聲音也有幾分像她:「見過長姐。」
錦初擺手,指了指對面的椅子:「坐下說。」
「長姐身份尊貴,我……」
「既然入了宮見我,就不必見外,坐下吧。」錦初打斷了對方的話,語氣淡然,眉宇間連一點怒火都沒有,疏離得像是在看陌生人。
盛傾城臉上的笑僵住了,尷尬地坐下來,一雙水盈盈的眸子裡閃爍著委屈:「我聽說長姐曾去過琴芳閣,此事我是半點不知情,都怪箬姑姑將此事隱瞞下來,我還以為長姐是嫌我身份,不肯認我。」
箬姑姑已經死在了火裡,死無對證,錦初也懶得戳穿,看向對方:「你可有信物?」
盛傾城點頭從懷中掏出了一封書信,還有枚玉佩,看見玉佩,錦初已經確定眼前人身份。
這玉佩,她父親也有個一模一樣的,確實是盛老太爺當年給兩個兒子的。
飛霜接過書信,確定沒有毒才交給了錦初。
此舉,讓盛傾城眼眸微微閃動。
書信展開,上面記載著盛譽當年所遭遇的,和盛家走散後又被人拐賣去了異國他鄉,挨了不少打。
整整十五年吃盡了苦頭才僥倖逃出來,半路上被一個農家女所救,兩人安居一陣子後,盛譽娶了農家女,次年生了盛傾城。
一場瘟疫襲擊,盛譽死在了去隴西的路上。
農家女帶著盛傾城一路逃難,結果越走越遠,和隴西背道而馳,這一耽擱就是多年。
為了確保所持書信的人被盛家接納,盛譽又寫了幾樁和盛父小時候的事,這些事,盛父也確確實實和錦初提過。
從盛傾城這張臉,錦初就沒有懷疑過。
她擡眸神色溫和地看向了盛傾城:「當年祖父臨終前曾交代,日後二叔一家若是回來,屬於二叔家的要一分不少,如今祖父,二叔,父親都不在了,我不會不認賬。」
拿出來了一本盛老太爺當年留下的賬冊子:「這些都是要給你們二房的,有些房屋地契都在隴西,不過沒關係,我已經派人去取了。」
「長姐這就見外了。」盛傾城揮揮手,故作惶恐地往後退了退,錦初卻道:「這本來就是屬於二房的,你是二叔子嗣,自然就該給你。」
她看向了盛傾城,解釋道:「當年二叔走丟,祖父沿著山洪一代找了很多年,到死都沒有閉上眼,我父親同樣也在找二叔。」
盛傾城眼眸紅了,哽咽道:「我聽母親說,父親日日都在盼著回隴西,隻差一步之遙就要隴西了。」
見哭,錦初遞了一方乾淨手帕,安慰道:「你母親呢?你又是如何來到京城?」
這個問題盛傾城早就想過了,她雙膝一軟跪在地上:「長姐,我和母親一路流浪,偶然間被鎮王府世子發現,將我們擄走,我母親還在世子手上,若我不聽話,他就要弄死母親,長姐,我不求什麼榮華富貴,也不要什麼宅子,我隻求母親能平平安安回來,求長姐幫幫我。」
錦初眼皮一跳,倒是沒有想到盛傾城會這麼直接。
「六年前我被世子手底下的人擄走,這六年,他們派人讓我日日模仿長姐,學琴棋書畫,詩詞歌賦,不敢有一日怠慢。」盛傾城摸了摸臉蛋:「這張臉太過招搖了,毀了也好,偏偏又被救回來了。」
看著盛傾城的臉,白皙嫩滑,根本就看不出一絲半點受傷的痕迹。
「我和母親戰戰兢兢,不敢招惹是非,在這世上我就隻有母親了。」盛傾城哭的泣不成聲。
錦初嘆了口氣:「你將你母親的樣貌,年齡,畫下來,我想想法子。」
「好。」
宮人拿來了筆墨紙硯。
盛傾城提筆很快就將一名婦人的樣貌畫下來,從樣貌上看,也是個樣貌不錯的。
「長姐,我的宅子裡全都是世子的人……我能不能換個地方住?」盛傾城露出了兩隻胳膊,密密麻麻彷彿是針眼紮過的痕迹。
錦初蹙眉。
「長姐不要誤會,我可以在宮外有個宅子,我是長姐的妹妹,長姐賜宅也就是一句話的事,世子才不會怪我。」盛傾城惶恐解釋。
看著這張臉,還有盛譽的遭遇,錦初實在是沒有理由拒絕,便點頭答應了。
錦初道:「關於你母親的消息,我竭盡所能。」
「多謝長姐。」盛傾城感激涕零。
送走了人,錦初立即又叫人臨摹了幾幅畫,派人去尋找線索,看看盛傾城的話究竟有幾分真假。
盛傾城的生母肖氏要是真的在姬瑭手上,倒有些棘手。
「太子妃,這事兒是出自鎮王府,有一個人說不定能打探出消息。」飛霜腦海裡立即想到了小王爺。
錦初揚眉:「有些事不必勞煩他,他處境也艱難,能將盛傾城逼到這個份上,他私底下也沒少幫忙。」
她還不想將姬郢捲入危險境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