端王妃的臉色有一瞬間的慌亂。
她雖然最近因為鹹甯郡主的死而對端王憎惡至極，但是骨子裡卻還是天然的有些畏懼這個丈夫的。
此時看到了端王一副要殺人的樣子，她想到自己現在在做的事兒，也有些心虛。
地上的坑已經挖好了，端王和瑞王站在遠處看下去，能看到坑底還在忙碌的下人。
端王的臉色頓時難看至極。
他這哪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端王妃，再看了一眼躺在地上幾乎已經動彈不得的丫頭，冷然問：“你到底在幹什麼？”
端王妃此時表現出了驚人的心理素質，她昂着頭不可一世的冷笑：“有幾個下人不聽話，我處置幾個不聽話的下人。”
不聽話的下人？
端王閉了閉眼睛，忽然伸手猛地打了端王妃一巴掌。
這一巴掌打的又急又快，端王妃根本躲無可躲，幾乎是一下子就被打的倒向了一邊，摔在地上。
她人生當中少有這麼狼狽的時候，此時捂着臉一臉的不可震驚看向端王，眼裡甚至帶了憤恨。
端王竟然敢對她動手！
他瘋了嗎？！
他憑什麼？！
尤其是此時此刻，瑞王還在的情況下，端王竟然對自己動手！
端王妃臉色大變，更多的卻是惱羞成怒，下意識的就撲上去想找端王拼命。
幸虧瑞王在中間攔了一下，略帶尴尬的擋開了兩人：“王兄，王嫂，你們有什麼好好說，好好說，您看看這事兒鬧的......”
端王一手将瑞王給推開了，直勾勾的盯着端王妃，冷聲問：“我再問你一遍，你來這裡，是做什麼的？”
這話問的咬牙切齒的。
端王妃心裡咯噔了一聲，也猜到了端王隻怕是不知道從哪裡知道了消息。
活人殉葬在本朝是被嚴令禁止的。
端王妃自己也有些心虛。
她面色有些發白的撇開了頭：“說了沒做什麼。”
如果說這事平時，端王當然巴不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。
可現在，他卻隻能厲聲問：“沒做什麼？那你挖坑在幹什麼？那這些人是怎麼回事？！”
他竟然看起來是要追究到底了。
端王妃猛地擡頭看着他，眼裡透露着不解和憤恨。
這人是瘋了嗎？
端王厲聲呵斥許萍：“你來說！今天你若是膽敢說一句假話，本王就宰了你！”
許萍的膽子都要被吓破了，她本來就有些害怕辦這件事。
何況現在還被端王抓了個正着。
此時端王疾言厲色，她的腿先軟了，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，戰戰兢兢的去看端王妃。
端王耐心告罄，冷聲呵斥：“本王讓你說你就說，支支吾吾什麼？！”
這麼一說，許萍吓得再也不敢去看端王妃，低垂着頭聲如蚊蠅的開了口：“回王爺，是，是王妃，王妃說郡主在地底下太孤單了，所以，所以找些人下去給郡主作伴。”
端王面如死灰。
旁邊的瑞王手放在他肩膀上拍了拍，低聲咳嗽了一聲：“王兄，這件事可不是小事，已經驚動了上頭，你還是要早做決斷。”
他們跟過來也不是什麼巧合。
而是月紅那個小弟弟跑去禦史衙門告狀了。
誰知道這小東西的運氣還好的很，一撞就撞上了鐵禦史。
誰不知道鐵禦史是出了名的體面無私，出了名的恩怨分明。
一聽說這個時候了，竟然還有人敢用活人殉葬，鐵禦史一下子就炸了，直接進宮去找永昌帝告狀。
他少有這麼激動的時候了，唾沫星子飛的到處都是，險些把永昌帝的臉都給洗了。
永昌帝自己同樣也是莫名其妙，并且有些不太相信。
禁止活人殉葬這件事已經許多年了，朝廷執行的一直都很徹底。
哪怕是中間有些人各懷心思，總想着要卷土重來，恢複這個制度。
最後也都被壓制住了。
結果現在，這種事竟然又死灰複燃。
而且對象竟然還是國朝王妃。
永昌帝挑了挑眉，就将端王直接叫來了。
這些宗室裡頭，永昌帝跟端王的關系是不錯的。
否則也不會給他這個面子，讓他自己去查。
鐵禦史對此還憤憤不平，他氣的簡直是臉紅脖子粗：“聖上，怎可給他們這個臉面？！活人殉葬，還是這等逼迫人殉葬，簡直是喪心病狂！”
先别說哪怕是宗室也不能有活人殉葬了。
問題是鹹甯郡主還早就已經沒了宗室的身份了。
端王妃竟然還一下子要活埋這麼多人，這不是喪心病狂是什麼？
永昌帝埋頭看着自己成堆的奏折，聽見鐵禦史這麼激動，扯了扯嘴角笑了一聲：“你慌什麼？總要讓他們夫妻先扯清楚，才好定罪。”
意思就是，還是會管的，不會就這麼糊弄過去。
這還差不多。
鐵禦史松了口氣。
端王讓人将月紅給攙扶起來，又令人把另外幾個女孩兒也給松了綁。
其他幾個女孩兒都忍不住失聲痛哭。
原本還以為自己這一次是死定了。
誰知道還能撿回一條命。
她們都拼命給端王磕頭。
端王深吸了口氣擺了擺手，示意她們起身。
這才看着瑞王：“王弟，勞煩你，将這些人先帶下山去。”
他還有些話要跟端王妃說。
這女人現在真的是變了一個人，根本不知道她的腦子裡在想什麼。
端王也怕她會說出些不該說的話，隻能先把瑞王給打發走。
瑞王自然也知道他的意思，倒也答應的很幹脆，挑了挑眉就沖着底下的人使了個眼色，将月紅她們幾個給拖下山去了。
山上頓時冷清下來。
隻剩下天上高懸的一輪圓月。
初一活埋人，端王妃也真是想的出來。
端王一言難盡的看着她，冷聲問：“你到底想幹什麼？你分明知道，太祖時期就已經廢除了殉葬，并且嚴禁讓活人殉葬，你為什麼還要明知故犯？！”
端王妃絲毫不懼，她梗着脖子冷笑出聲：“我幹什麼？！我在為我女兒着想，她一個人在地底下孤零零的，盼不到人給她報仇，難道還不能再地底下過的好一些嗎？！”
真是瘋了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