秋天的。寒風凜冽，如同一頭猛獸在草原、幽州與并州的大地上肆意咆哮，卷動着漫天的黃沙，仿佛要将世間一切都掩埋其中。

　　盡管戰雲密布，氣氛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來，但草原上的商路卻依舊熱鬧非凡，行腳商人的身影穿梭其中，絡繹不絕。

　　這些行腳商人，仿佛是在荊棘叢中尋找果實的飛鳥，他們本就靠着在亂世中闖蕩為生，過的是刀頭舔血的日子。

　　平日裡在草原上行商，遭遇流寇強盜乃是家常便飯，抄起刀子拼命的場景屢見不鮮。

　　而如今這戰火紛飛的年代，對于他們來說，卻意味着無限的商機。

　　戰争使得物資匮乏，物價飛漲，他們所販賣的貨物價格水漲船高，一場大戰下來，行商一年所賺取的利潤，甚至能超過和平時期十年的總和。

　　如此巨額的利潤，如同磁石一般吸引着無數人铤而走險。

　　這些商人長袖善舞，與蠻族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系，和妖族也互有往來，甚至與柳林麾下的文官武将們也保持着某種微妙的關系。

　　柳林對此類事情心中有數，他深知“水至清則無魚，人至察則無徒”的道理。

　　在他看來，隻要這些商人不禍害百姓，麾下官員從中撈取些許錢财，他也不願過多幹涉。

　　在他眼中，這些官員就如同自己圈養的牲畜，若有誰太過貪心，逾越了底線，那便如同養肥的豬，到時候隻需抄家滅族，那些搜刮來的錢财最終還是會落入自己的囊中。

　　但是卻正因如此，流言蜚語在這片廣袤的草原上以驚人的速度傳播開來，如同野火燎原，一發不可收拾。

　　畢竟草原上閉塞，除了那些可以靠傳訊陣法來回聯系的名臣大将以外，其他基層官兵的消息來源就是這些商人，而且這些商人還會客串信使。

　　幫這些兵士捎一封家書，那些兵士怎麼可能讓這些商人白跑腿呢？而且冰士的家人們收到家書以後也會适當的進行一些打賞。這些商人兩頭掙錢了隻是傳遞幾張輕飄飄的紙片而已。所以他們肯定會樂此不疲。

　　而且這些商人還有其他的作用，畢竟即便琅琊王氏是傳承了數百年的大世家，在這物資匮乏的戰争時期，也不得不依賴這些商人來獲取所需的物品。

　　他們的需求五花八門，甚至包括女人。在這個時代的軍隊中，士兵們長期處于高度緊張的戰争狀态，天天面對着死亡的威脅，精神壓力極大。

　　與柳林麾下的軍隊截然不同，柳林的士兵們心中懷着堅定的信念，他們打仗是為了保護自己家中的妻兒老小、父母高堂，為了身後的親人，他們甘願拼命。

　　因為他們深知，若自己在戰場上英勇戰死，柳大人定會妥善撫恤他們的家人，自己的兒子能夠憑借這份榮耀踏上仕途，妻子也能立貞潔牌坊，受鄉鄰敬仰，甚至可能被封為诰命。

　　所以，柳林麾下的士兵們在戰場上個個奮勇争先，嗷嗷叫着往前沖，他們心中隻有戰死的決心，絕無投降的念頭。

　　畢竟，戰死能換來榮譽與家人的安穩，而投降或是犯錯，隻會讓家中的親人陷入萬劫不複的境地。

　　也正因為如此，柳林麾下的軍隊紀律極其森嚴。

　　而且柳林的軍規還極其苛刻，它采用的是連坐制，這個軍屯的長輩軍官帶着麾下的小輩士兵，那可是管的牢牢繃繃的，畢竟這些軍官愚公愚私，都是能把這些小輩吃的死死的。

　　所以這也從側面上保證了柳林軍隊的戰鬥力，鄉黨二字，在這軍隊之中，那可是體現的淋漓盡緻！

　　特别是這個十裡八村不同音的時代！大家要相互照應，大家在戰場上要背靠背的活命，平日裡怎麼可能給大家夥添麻煩？

　　而且柳林戰無不勝，攻無不克，大家都想着血刃了敵人，在敵人的屍體上摸到一些金銀财寶，回家之後名利雙收，父母的安慰，妻子的崇拜孩童的一聲聲我的老父是英雄，這些東西都能讓他們在戰場上無往而不利。

　　然而，琅琊王氏的軍隊卻大不相同。

　　他們為了緩解士兵們的壓力，竟從草原上的人牙子手中購買女人，讓這些女人進入軍營，唱歌跳舞，甚至公然在白日裡放縱淫亂。

　　他們認為，隻有這樣才能讓士兵們保持所謂的“戰鬥力”，在這混亂的戰争中維持住軍隊的士氣。

　　其實這種方法剛開始柳林麾下的軍官也和他提過，但是柳林卻嚴辭拒絕。

　　柳林當時說，他說我們現在拼命打仗就是為了自家的女人，不至于在别人面前搔首弄姿，咱們是為了保衛自家田畝，家眷而戰，如果咱們的戰鬥力還需要女人來維持，那麼這種事情就太可悲了！

　　不得不說，柳林的這一句話幫他吸引了無數良家子參加他的軍隊，所有的寒門書生有識之士，也都認為柳林和其他的世家豪族不同。

　　沒錯，現在在所有人的眼中，柳林也成了那高不可攀的世家豪族！

　　草原上的風言風語，連綿不絕。

　　這一日，寒風依舊呼嘯，草原上黃沙漫天。幾個行迹詭異的人牙子，驅趕着一群被蒙住腦袋的女人，緩緩朝着琅琊王氏的軍營走來。

　　這些女人腳步踉跄，身形瘦弱，在寒風中瑟瑟發抖，仿佛一群待宰的羔羊。

　　軍營門前，守衛的士兵們眼神中透露出一絲異樣的興奮，他們早已聽聞這些人牙子的到來，心中暗自期待着即将到來的“交易”。

　　一個偏将站在營門口，雙手抱在胸前，大聲吆喝着，眼神中滿是貪婪。

　　人牙子們慢悠悠地靠近，為首的一個人滿臉堆笑，先是小心翼翼地從懷裡掏出一小包草原特産沙金，迅速地塞到偏将的手中，那動作熟練而又自然，仿佛這樣的事情他們已經做過無數次。

　　然後，他客客氣氣地開口說道：

　　“将軍，您可以随便看看，随便摸摸，這些可都是良家子，都是從并州逃難來的百姓，實在是走投無路了，才在路途之中把自己賣了……”

　　他一邊說着，一邊用手輕輕掀開一個女人頭上的蒙布，露出一張滿是驚恐與無助的臉。那女人的眼神中充滿了絕望，淚水在眼眶中打轉，卻不敢發出一絲聲響。

　　偏将的眼睛裡閃爍着貪婪的光芒，他伸出手，粗暴地捏住女人的下巴，左右轉動着，仔細打量着，嘴裡還不時發出啧啧的聲音。

　　“這貨色看着還行，就是瘦了點。”

　　他不滿地嘟囔着。

　　人牙子連忙賠笑道：

　　“将軍您放心，到了軍營裡，養上幾天就肥了。而且這些女人可都是幹淨的，保證讓将軍和兄弟們滿意。”

　　說着，他又掀開了另一個女人的蒙布，試圖展示更多的“商品”。

　　周圍的士兵們圍攏過來，眼神中充滿了欲望，他們的目光在這些女人身上肆意遊走，仿佛這些女人不是活生生的人，而是一件件可以随意買賣的物品。

　　在這寒冷的草原上，人性的醜惡在這一刻暴露無遺，黑暗如同無邊的潮水，将一切都吞噬其中。

　　而那些被蒙住腦袋的女人，隻能默默地忍受着這一切，她們的命運如同風中的殘葉，被無情地擺弄着，不知自己将走向何方，等待她們的又将是怎樣的悲慘結局。

　　可就在此時，一聲驚叫在軍營之中冒了出來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