獨孤文聽完，沉思了片刻，然後道：「這件事我知道了，你也不用太緊張，我從未告訴過春香她長的像你，對她諸多照拂她也一直以為我是同情她身世。今天看到你，你又做的男裝打扮，何況她像你的地方也就一雙眼睛，她也不會做多想的。保不齊還以為，本王對她念念不忘，招個小廝奴才，都照著她的模子來呢。」

　　獨孤文頗有些自戀，這番安慰倒是受用。

　　臨夏道：「也是，是我緊張了點，回京之後，小心翼翼，草木皆兵，時刻綳著神經，哎，所以你真是上天派來折磨我的，你為什麼非要把我弄回來呢。」

　　獨孤文不覺愧疚，反是理所當然：「你不在本王身邊，你想去誰身邊，皇兄嘛？」

　　饒了她吧，赤果果的威脅。

　　臨夏連忙道：「在你身邊，在你身邊。——那春香真沒事吧。」

　　「能有何事，你真的想太多了。你自己出去轉遍整個京城，都未必有幾個人認得你，何況她跟你像的，無非就是一雙眼睛。她都在京城多年了，有人把她當成你，也不等今天了。就算日後有人把她認作你，還能帶去皇兄那了，她的出生你不是不知道，退一萬步，就算帶去皇兄那，她會告訴皇兄宣王身邊有個男的，眼睛和我長很像？你覺得可能嘛？這不完全不可能嗎？」

　　還真是，完全不可能。

　　臨夏道：「你這麼說，我安心了，雖然一直心裡怪怪的。」

　　獨孤文道：「怪什麼，你就如你說的，太緊張。」

　　「不過，你都說了，她跟我不像，你怎麼會把她當成我？」

　　獨孤文忙道：「怎麼可能當成你，我當時以為你死了呀，我多難受。正巧有天路過天巧樓，她蒙著面紗隻露了一雙眼睛站在門口接客，我那會兒太想你，看到那雙眼睛，心裡安慰點罷了，我當然知道那不是你。」

　　「呵，其實仔細看，眼睛也不像，她眼睛比我乾淨清澈，如果不說，誰知道是那種地方出來的人。倒是我，歷經滄桑啊。」

　　「才不是。」獨孤文漆黑的瞳孔，一瞬不瞬的落在臨夏臉上，「她的眼睛，遠比不上你，你的眼睛，才是乾淨清澈，那勾心鬥角的後宮，都沒讓這雙眼睛，染上污濁俗氣，別人爭破頭想要的，你棄之如敝屣，有時候想想，我就一點都不妒忌皇兄了，因為對你來說，皇兄和我一樣，都不過是你不想要的。」

　　「呵呵！」

　　臨夏輕笑，不想要嗎？

　　不，獨孤文的表述是不正確的。

　　對於獨孤煜，她也想要的。

　　隻是，她沒法變成他想要的她，而他也無法成為她想要的他。

　　於是，不如不要。

　　「臨夏。」獨孤文喊她。

　　臨夏應：「幹嘛？」

　　獨孤文忽然伸手，握住了她的手：「你看著我？」

　　他要搞什麼？

　　「我看著呢，然後呢？」

　　「你有沒有想過，認真的，考慮下我。」

　　「沒有。」

　　獨孤文一臉受傷：「你不用回答的這麼快，你認真想想，真的，一點都不考慮我嘛？」

　　臨夏回答的非常乾脆：「嗯，一點都不考慮。」

　　獨孤文那受傷擴散：「那你告訴我，你喜歡什麼樣的，你喜歡什麼樣的我都可以變成那樣的。」

　　「我喜歡放我走的。」

　　獨孤文一僵，鬆開了臨夏的手：「你便當我，什麼都沒說吧。」

　　臨夏哼笑一聲：「呵，我原本也就當你什麼都沒說。」

　　「哎！」獨孤文沉沉嘆息一口，看著臨夏，是一點法子都沒有。

　　不可能讓她愛上自己，可也請恕他自私，他也不可能放了她。

　　這輩子，她都得在他身邊的待著。

　　得不到，他也得看著。

　　確定她好著，確定她還活著，確定她是個喘氣，確定她沒有和他，天人永別。

　　臨夏其實知道，獨孤文對自己好。

　　也明白，他這麼留著她，雖說是自私，也無非就是怕她再徹底消失了。

　　而且，和獨孤煜不同，本質上，他也沒禁錮她的自由。

　　她想，她現在要是說她想去哪哪遊山玩水，他二話不說就會陪她去。

　　隻是她，將他推的太遠，不想讓他輕易靠近罷了。

　　不怪她薄情，她隻是不想讓獨孤文陷在自己身上，無法自拔罷了。

　　如此冷著他，拒絕著他，終有一天，他該是會倦的。

　　臨夏盼著那天早些來。

　　亦或者，他生命裡，早些出現一個真正值得他去愛的人。

　　目前看來，太後看對眼的，他似乎都看不對眼。

　　也不得不的吐槽太後的眼光。

　　傅明珠也好，這錢小姐也罷，都不是什麼好姑娘。

　　不過相較而言，還是那傅明珠稍微理智些，至少沒做出這種下做事情來。

　　從獨孤文房間出來，臨夏倒是忘記問問，傅明珠是怎麼回事。

　　不過轉念一想，和自己也無甚關係。

　　也便再沒有將此事，放在心上了。

　　*

　　城北，大貿街，十字巷深處，穿著一身清淡素服的年輕女子，正在廚房裡折菜，間或一聲咳嗽，聽得出她身子不適很好。

　　火爐上，也確實咕嚕咕嚕的熬著葯。

　　女子一會兒起來看看藥罐子，咳嗽聲，斷斷續續，聽得也是揪心。

　　院子外，有人叩門。

　　女子捂嘴咳嗽著，出去開門。

　　門一開，外頭站著個棕綠色長裙的女孩，手中牽著一孩子，對她笑盈盈的打招呼：「明珠，你的病好些了嗎？」

　　傅明珠並不是頂頂喜歡這門外的人，別說那人出身不好了，單是那雙和某人長的十分相似的眼睛，她看著就很是不舒服。

　　她今時今日會落的這般地步，全是拜那人所賜。

　　還願意同門外的人來往，維持個面上的虛與委蛇，無非是那人曾在她被幾個地痞流氓圍堵時候，給她解圍過。

　　當時為了替她解圍，還被那些人欺負了一番，雖說她原本就是煙花地界出來的人，可當時她已贖身從良了，叫欺負的時候哭的好似凄慘。

　　卻還不忘讓她趕緊逃跑，她當時太慌了，嚇壞了，一時都忘記找人回去救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