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66章 撕破臉
林太後聽秦芳瑜這麼說,怒氣更是不打一處來,視線一瞥看向了錦初,嗤笑一聲:「話說得好聽,終究是壞了規矩,秦家好歹也是名門貴族,你不自愛,可是給京城貴女做了個榜樣。」
錦初眼皮一跳。
林太後似笑非笑地看向了北梁帝:「皇帝,主僕有別,此風不可助長,必要重罰!」
北梁帝的視線幽幽地盯著秦芳瑜,視線銳利,似是要將人看穿,又聽林太後說:「秦家家風嚴謹,想必秦老夫人也不會允許這門婚事的,另,長慶是個膽子太大了,竟敢趁人之危,壞了主子清譽,也該重罰!」
要罰秦芳瑜不算,還要嚴懲長慶,這分明就是故意的。
錦初下意識地看向了北梁帝。
對方一記陰狠眼神看了過來,頃刻間讓錦初四肢發軟,眼皮跳得厲害,她又看了眼臉色更加蒼白的秦芳瑜,深吸口氣,往前一步:「父皇,兒臣有話要說。」
「太子妃又想狡辯什麼?」林太後冷笑。
錦初撲通跪在地上,目光直視林太後:「長慶不是奴,他在戰場上立過無數戰功,再者,鎮王來勢洶洶,長慶擊退鎮王的人救了秦姑娘,有功無過,倘若在這個節骨眼上嚴懲了長慶,試問,逆賊再派人攪亂京城局勢,可還有人敢見義勇為?
是否到最後還要背負一個和逆賊同黨罪名?」
面對錦初的質問,北梁帝的臉色緩和了,冷聲道:「太子妃言之有理,暫且先起來吧。」
「是。」錦初起身。
「皇帝!秦家嫡女被侍衛給毀了清白……」
「太後,情況緊急,難不成秦家嫡女的性命還不如清白重要?」錦初反問。
接連被懟,林太後捂著心口:「混賬東西,世家嫡女自然是將清白看得比性命還要重要,你一個商女出身懂什麼?」
被訓斥了,錦初也不慌。
倒是秦芳瑜有些著急了,幾次要開口,都被錦初示意攔住了,她知道太後現在正在氣頭上,會想盡一切法子揪住她們的錯。
說得越多錯的越多,此時的林太後已經被林家的仇恨沖昏了頭腦。
與其勸說林太後,倒不如勸說北梁帝。
因為一個立下戰功的侍衛救了世家嫡女,而嚴懲有功者,嚴懲無辜的世家嫡女。
試問這樣的皇帝?
百官能不寒心?
果然,北梁帝深思熟慮之後便開始勸說林太後:「長慶因救人冒犯了秦姑娘,功過相抵,至於秦姑娘……」
北梁帝拉長了尾調,意味深長地瞥向兩人,錦初的心都提起來了,垂眸佯裝乖巧。
「秦姑娘就留在慈和宮侍奉太後吧。」
說罷,北梁帝揚長而去。
封妃的事隻字不提。
林太後呼吸變得急促,朝著秦芳瑜冷笑連連:「皇帝為了顧全大局,暫且饒你,哀家眼皮子裡可容不得髒東西,來人,將秦姑娘拖去凈房好好沐浴乾淨再來伺候!」
「是。」
兩個宮女拉住了秦芳瑜就要往外走,力道粗魯,其中一人還專按住秦芳瑜的手腕擦破皮的地方。
秦芳瑜吃痛,緊咬著牙強忍著。
錦初臉色微變。
身後飛霜走進來,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,林太後見狀沒好氣道:「支支吾吾做什麼,什麼話就說!」
飛霜一慌,趕緊跪在地上:「回,回太後,是西院的賢側妃突然起了熱,嘴裡已經開始說胡話了。」
林太後瞳孔一縮:「那還愣著作甚,去請太醫!」
「回太後,殿下親自守著賢側妃,說……說是今日太醫院值班的都是年輕太醫,男女有別,等明日宮門口打開,再請太醫。」
男女有別四個字落入林太後耳朵,她驟然呼吸一緊,氣憤地抄起桌子上的花瓶就朝著飛霜砸去,錦初眼看著不好,極快的朝著飛霜推了一把:「混賬東西,殿下說不請太醫就不請了嗎,那可是宸哥兒的生母,出了事,宸哥兒將來長大了能不記恨?」
不巧,宸哥兒就睜大眼睛站在床前。
啪。
花瓶落地,碎成數瓣。
飛霜被這麼一推,正好躲開,飛霜歪了身後又重新跪好,面上儘是惶恐:「太子妃,奴婢實在是沒轍了,才來請您去勸勸殿下。」
錦初面上故作著急,腳下步伐卻遲遲不動。
林太後狠狠一瞥:「還愣著做什麼,傳哀家旨意,讓聞太醫給林賢側妃醫治!」
宮人領了旨意去了東宮。
林太後沒有要放走錦初的意思,下巴一擡:「哀家近日夢魘,勞煩太子妃親自跪在佛前,替哀家抄寫佛經吧。」
錦初揚起眉梢點頭應了。
宮人上前引路,林太後卻道:「就在此處焚香,在哀家眼皮底下抄。」
很快宮人又送來了一張桌子,和筆墨紙硯,地上甚至連個蒲團都沒有,錦初跪地,手執筆一字一句地開始抄寫。
耳邊時不時傳來嘶喊聲。
是秦芳瑜在隔壁痛苦的哀嚎。
錦初的手差點不穩抖了兩下,咬著牙硬是佯裝聽不見,林太後不疾不徐地說:「秦家嫡女也是哀家看著長大的,如今墮落到和一個侍衛糾纏不清,哀家恨其不爭,極其失望,國有國法,家有家規,壞了規矩就要嚴懲。」
錦初手中的字眼看著快要失控,指尖掐入掌心,才保持了理智,林太後索性換了個姿勢,對著宮人使了個眼色,宸哥兒被帶了下去。
經過錦初身邊時,小小年紀的宸哥兒小臉儘是驚慌失措,眼底還有驚恐,任由宮女牽著離開。
錦初不著痕迹地瞥了眼就收回了神色,低著頭繼續抄寫經書,林太後嗤笑:「按宮規,秦家嫡女就要從裡到外洗上十幾遍,洗刷渾身的臟污。」
洗刷兩個字咬得很重。
這話是故意說給錦初聽的。
耳邊的呼喊聲漸漸弱了,錦初的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了。
傳話的宮人頂著巴掌印回來了。
林太後眼皮一跳:「怎麼,太子動手了?」
「回太後,是殿下命人掌摑奴婢,說奴婢不懂事,林側妃的性命哪有名聲要緊,林家死了十幾口人,要是林側妃到死都背負污名,林家還有什麼臉面?
殿下還派人去請了林家老夫人和林夫人入宮探望側妃。」宮女的聲音在顫抖,都快哭了。
林太後雙目一瞪:「太子竟敢如此囂張?」
「太後,奴婢看過林側妃了,渾身蓋著十來床厚厚的棉被捂著,已是進的氣少了。」
林韻昭病了好些日子,身邊伺候的全都被太子下令換了,連東宮也出不去了。
她可以不在乎林韻昭的死活,但林家人的臉面被太子這麼踐踏,就是在挑釁她。
林太後沉住了氣,重新坐下來:「想必太子也是一番好意,林側妃是個有福氣的,自然能熬得住,至於林老夫人和林氏,重孝在身,就不必入宮了。」
宮人再次去傳話。
可林太後的怒火再一次被太子給拱起來,她視線緊盯著錦初,一記眼神,宮人端茶的功夫不慎將一杯茶灑落,頃刻間,抄好的經書就被染濕了,連帶著錦初的衣裳都沾染了茶漬。
「太,太子妃,奴婢不是有心的。」宮女故作慌張道歉。
錦初闆著臉:「剛才我抄寫經書時,替太後祈福,祈求諸天神佛保佑太後身子健康,你可倒好,毀了這份功德,若是神佛怪罪下來,你可知罪?」
宮女愣了愣。
一旁的林太後臉色沉了下來:「太子妃嘴皮子倒是利索,哀家有皇家庇佑,怎會……噗!」
林太後倏然嘔出口血出來,臉色慘白,撐著床的身子失去支撐重重地跌靠回去。
「太後!」宮人們慌了。
「定是佛祖怪罪,遭反噬了!」錦初惶恐喊道。
林太後尚留著一絲僅存的理智,恨不得將錦初的嘴巴都給封住,咬著牙:「讓太子妃回去!」
「那怎麼行,臣妾是來太後,還要為您祈福。」
「滾出去!」林太後多一眼都不想看錦初。
錦初慢慢站起身,一步步朝著林太後走進來,守在床前的兩個宮女一臉警惕地看著她:「太子妃,您想做什麼?」
錦初停下腳步,朝著林太後一字一句道:「臣妾告退。」
說罷,轉身離開。
林太後竟悄悄地鬆了口氣,目光擡起盯著錦初的背影,恨不得將對方戳兩個窟窿。
很快隔壁傳來了打砸聲。
林太後眼皮一跳;「快去看看!」
「不長眼的東西竟敢往太子妃身上亂撞,沒規矩!」飛霜一巴掌狠狠扇在了宮女身上。
錦初就站在偏殿門口,紅了眼眸看著披頭散髮蜷縮在角落裡的秦芳瑜,她咬緊了牙關,快步走去,將人扶起來。
「太子妃,太後……啪!哎呦。」
錦初怒了,一巴掌打在了嬤嬤臉頰上,冷了臉,渾身氣勢兇猛地想要殺人。
竟嚇得嬤嬤縮了縮脖子,後退兩步。
錦初彎著腰扶起秦芳瑜,手一碰她,秦芳瑜疼得倒吸口涼氣,錦初撩起衣袖,胳膊上的痕迹不堪入目,青紫斑駁,一片套著一片。
「太子妃,這是宮規洗刷,看著很嚴重,等過些日子就好了。」嬤嬤解釋。
錦初肩輕輕顫抖,這哪是洗刷,是恨不得將秦芳瑜一層皮都要給去了,她冷著臉不說話。
秦芳瑜慌亂地扯下衣袖。
此時外頭傳來了林太後暴怒的聲音:「太子,你好大的膽子!」
錦初挑眉,手輕輕牽著秦芳瑜的手:「莫怕。」
「太子妃,我,我不疼。」秦芳瑜微微笑,要是能從慈和宮脫困,受些傷也值了。
門外
姬承庭讓兩個嬤嬤扶著林韻昭來了,林韻昭氣若遊絲,就剩下半口氣吊著了。
嬤嬤手一松。
林韻昭就趴在了地上,仰著頭看向了姬承庭,那眼神好像在看一個陌生人。
「太子!」林太後暴怒。
姬承庭一隻手束在後腰處,漫不經心的仰起頭;「太後,林側妃偽裝生病,引誘孤前去,背地裡卻趁孤不備,刺殺孤,孤懷疑林側妃是鎮王同黨,特來問問太後,該怎麼處置?」
對方一開口,林太後又嘗到了喉嚨裡翻湧的血腥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