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17章 定婚事
小姑娘趕緊說:「不,不成的,官府一定不會管這種事的,我從前也報案過,都是被草草打發了,姑娘您救救我吧。」
小姑娘沖著樂晏磕頭。
不一會兒大街上就有人朝著這邊看來了,樂晏盯著小姑娘白皙的手指,皺起了眉:「陸大人公正廉明,怎會見死不救,再說,你怎知我一定會救你?」
「姑娘……」
樂晏轉身對著身後侍衛吩咐:「去替這位姑娘報官。」
「是。」
小姑娘倏然變了臉色,瘦小的身子從地上一躍而起,速度極快地從腰間抽出了匕首,直朝樂晏奔去。
樂晏揚眉,從鬥篷下拿出了長鞭,淩空一揮,身形極伶俐的避開了襲擊,小姑娘許是有些驚訝樂晏竟然會武,不敢掉以輕心,再次調轉方向,就連剛才的大漢也是手上多了把匕首朝著樂晏沖古來。
紅梔臉色微變,上前迎敵:「公主小心!」
大漢纏住了紅梔,讓小姑娘去追樂晏,兩人一人握匕首,一人攥著長鞭。
唰!
樂晏的鬥篷被劃了一道口子。
看著損壞的鬥篷,樂晏緊繃著小臉,怒火襲上心頭,長鞭甩起宛若長了眼睛的長蛇盯上了小姑娘。
嗖!
捲起了對方的手臂,將匕首打落在地。
小姑娘咬牙,極快地從腰間掏出銀針。
「公子,公主好像遇刺了。」小廝焦急道。
季長蘅的身子已經飛出去了,手握長劍踏馬而來,長劍劃過長空,準確無誤地砍斷了小姑娘的手。
「啊!」
慘叫聲響徹上空。
銀針也隨之落地。
血濺在雪白的鬥篷上,還有些濺落在臉頰上,惹得樂晏越發煩躁不悅,回頭看了眼身後湧出無數侍衛。
不必再動手,便將心懷不軌之人團團圍住。
總共四五個人,見勢不妙已咬破了牙,服毒自盡,連阻攔都來不及,紅梔飛快地來到了樂晏身邊:「公主,沒事吧?」
樂晏褪下了鬥篷,目光在幾人身上徘徊,眉心擰緊,從小姑娘衝過來時她就已經覺得不對勁了,時時刻刻防備著。
擡起頭看向了季長蘅。
「公主可受傷?」季長蘅收了劍,退後幾步,語氣裡多了幾分擔憂。
樂晏搖頭:「多謝季大公子出手,跟了我一路,也怪辛苦。」
被人戳破,季長蘅摸了摸鼻尖,隱隱還有幾分心虛,不多時京兆尹來了,看見地上的屍首以及樂晏時,眼皮跳了跳,上下打量著,好在人沒事。
「今日我從鍾國公府宴會出來,就有一幫人跟著我,勞煩陸大人查查,線索應該和摘星樓有關。」樂晏不急不慌地說。
陸恆詫異:「為何?」
「我在摘星樓聽書時,一樓底下就有人盯著我瞧。」樂晏道。
陸恆點頭,又道:「公主,微臣送您回宮。」
「不敢勞煩陸大人,我可以自己回去。」樂晏面色淡然,並沒有將剛才這一幕放在心上。
榮辱不驚的姿態更是令季長蘅刮目相看,換做旁人家小姑娘,隻怕早就嚇得嗷嗷大哭了。
樂晏公主反而很淡定。
好似刺殺的不是她一般。
陸恆叫人處理了地上的屍首,又帶著人去了摘星樓查找線索,大街上的百姓受了驚嚇的,紛紛退散。
直到地上的血跡處理乾淨了,街上才重新恢復了正常。
樂晏擡起頭看向了季長蘅:「為何跟著我?」
季長蘅想了想,直言不諱:「我想娶公主。」
「就為了擺脫姬洛洛?」
這話問得季長蘅語噎,不得不承認一開始的初衷確實如此,他並非討厭鎮王府,而是姬洛洛手段太過殘忍。
最初入京時,有夫人想和季夫人說親,不知怎麼就傳到了世子妃耳中,沒隔兩日,那姑娘就在上山時被擄走羞辱後,隻剩一口氣丟回府,當晚就跳河自盡了。
姬洛洛不僅僅是驕縱跋扈,更多的是心思惡毒。
這樣的人,他實在是喜歡不起來。
放眼京城能和姬洛洛抗衡的,也隻有樂晏了,他不過是順著母親的話說而已。
樂晏下巴一擡,一張嬌艷欲滴的容貌一覽無餘,眼底還有幾分傲氣:「季大公子,我不是你用來拒絕旁人的借口,今日,也拜你所賜讓我受了驚,你我現在兩不相欠,季大公子,女兒家名聲嬌貴,還請你高擡貴手,自己的麻煩事莫要牽扯上我!」
一番話說的季長蘅不僅沒惱,眼裡的欣賞和驚艷越來越濃,他轉手將劍遞給了身後小廝,溫聲說:「公主,前方就是護城河了,大街上也不是說話的地方,可否借一步說話?」
樂晏挑眉。
「眾目睽睽之下,還不至於說幾句話就壞了名聲,公主請放心,我一定不會再讓人誤解。」
話說到這個地步,樂晏稍作思考點頭應了,此時侍衛也送來乾淨鬥篷,紅梔接過趕緊替樂晏穿上。
陽光下錦色鬥篷渾然一體,綉工精緻,襯得她華貴不可方物,舉手投足都是骨子裡刻出來的矜貴。
移步護城河附近,冰面上還有不少人在玩耍,樂晏眯著眼瞧,嘴角翹起弧度,看向了紅梔。
紅梔立即示意侍衛退到安全距離。
看著一群人護著樂晏,季長蘅絲毫不懷疑,就算剛才沒有自己搭救,那些刺客也傷不了樂晏分毫。
能在這麼短暫的時間內召出這麼多侍衛,可見公主被保護的極好。
也難怪樂晏根本不擔心。
樂晏側目看向了季長蘅:「季大公子是不是想說,我年紀也不小了,遲早是要成婚的,京城裡貴家子弟在同齡中所選的優秀子弟並不多,尤其季家還是新起之秀,這一代人才輩出,季夫人又看重我,所以,我的最好選擇就是季大公子?」
一張嘴直接看破了季長蘅的心思,甚至將他要勸的話說了出來。
「公主冰雪聰慧。」季長蘅訕訕。
樂晏譏笑,眼底多了份諷刺:「六年前,父兄為了我的婚事殫精竭慮,不許我去和親,六年後,北梁戰勝,季大公子憑什麼認定我會為了做你的擋箭牌,下嫁給你?」
簡直就是天大的笑話!
她又怎會被季長蘅利用?
季長蘅原以為樂晏是被寵壞了的天之驕女,一番言語之後,季長蘅忽然對眼前小姑娘徹底改變了想法。
聰明伶俐,胸襟寬廣,甚至比他的格局還要大。
季長蘅弓著腰對著樂晏鞠躬:「是我輕視,冒犯了公主,還請公主海涵。」
樂晏斜睨了眼季長蘅:「季大公子,另擇他人吧,以季家如今的地位,未必會懼怕鎮王府,再說,鎮王府日後當家的還輪不著世子一房!」
說罷,樂晏轉身要走。
季長蘅忽然道:「公主之所以生氣,是氣我將你當成了擋箭牌,我無言以對,公主確實該生氣,可若是真有感情,再無利用呢?」
樂晏停下了腳步,沉思了片刻後問:「你既無功名,也無戰績,我為何要屈尊降貴嫁給你?去扶持季家?我的夫君,將來必定是頂天立地的男子漢,是大英雄,而非一張皮囊,更不會拘泥在女兒家宅鬥這些事上浪費時間!」
說罷,揚長而去。
徒留季長蘅在原地錯愕,臉上甚至還有幾分羞愧,不過並無惱意,他從未想過有朝一日一個嬌滴滴的小姑娘能說出這番大義凜然的話。
頂天立地的大英雄?
一張皮囊?
季長蘅失笑,摸了摸臉,頭一次覺得這張臉有些礙眼得很。
「公子,奴才怎麼瞧著公主好像生氣了?」小廝追問,撓了撓腦袋:「公子,您招惹公主了?」
季長蘅沒好氣地斜了眼小廝,罵了句:「多嘴!」
往回走的路上再次路過了摘星樓,地上殘留的血跡在提醒他,剛才都發生了什麼。
樂晏說,她是被自己給連累的。
從離開國公府就被跟上了,季長蘅很快就想到了一個人,姬洛洛!
回府時宴會已經結束了,季夫人興緻缺缺地趕回來,見著季長蘅,打起精神問:「我聽說你在大街上遇刺了,可有受傷?」
「遇刺?」季老夫人一聽趕緊朝著孫兒看來。
季長蘅擺擺手:「隻是路過,並不是我遇刺,不礙事。」
兩人這才鬆了口氣,季夫人憂心忡忡地看向了季長蘅,還未開口,那頭季大爺回來了,同樣也是愁眉苦臉的:「今日世子找我談話了,提了一嘴婚事。」
「世子怎會這麼突然?」季夫人嚇了一跳,趕忙追問:「那老爺怎麼說?」
季長蘅也朝著季大爺看去。
「還能怎麼說,隻能推辭,不過世子說了,小王爺歸京日他會請奏回東原,這門婚事必須要儘快定下來,臨走前要看見婚事成。」季大爺想起姬瑭的咄咄逼人,心裡悶著口氣:「世子手裡攥著前些年二房被牽連的罪證。」
這話讓季老夫人蹭的一下就站起來了,身子也跟著搖晃起來:「什麼時候的事?」
「母親,世子既已經出手,就算不是二房也能找出其他,這門婚事拖延不住了。」季大爺愁得不行。
和季家人一樣,季大爺心裡是一萬個不樂意讓姬洛洛嫁進門。
季大爺看向了季長蘅:「世子說,在成婚前準許你挑選一名貴妾,縣主那邊也是同意的。」
挑選貴妾,就是補償也是安撫,讓季家鬆口娶姬洛洛。
「長蘅,公主那邊可有動靜?」季夫人趕忙問。
所有人的視線都落在了季長蘅身上,他擰眉,回想起樂晏白日裡的話,輕輕搖頭:「樂晏公主非一般俗物。」
「那又如何,女兒家遲早是要嫁人的。」季夫人不以為然,眼下雖年輕,可一轉眼的功夫就大了。
季長蘅道:「公主不會輕易下嫁,再想想別的法子吧。」
「能有什麼法子,今日世子妃左一句又一句,我這張臉都快丟盡了,其他夫人根本不敢靠近我,小王爺要是回朝那日,咱們季家更沒的選了。」季夫人急得欲哭無淚:「怎麼就招惹上了這麼個人!」
她都恨死了姬洛洛,臉皮太厚了,攆都攆不走。
季長蘅似是眼眸微動,看向了季大爺:「勞煩父親再拖延幾日,此事,我自有分寸。」
從那之後,季長蘅也不躲著姬洛洛了,之前隻要出門必定能遇到,如今見著了也不避諱。
這讓姬洛洛欣喜不已:「長蘅哥哥早些這樣,我又何必去求父親母親?」
話一出讓季長蘅更加厭惡,眼眸閃爍之間已沒了厭惡,笑了笑:「能入縣主的眼,是在下之幸。」
隔三岔五的邀約,季長蘅一一赴宴。
且身邊都會帶著三五個侍衛,亦或者好友,模樣都是俊俏,一張嘴就跟抹了蜜似的甜,變著法地哄著姬洛洛。
比起季長蘅的冷淡,忽略,姬洛洛的視線很快就被轉移了,隻不過心裡還吊著口氣,不肯罷休。
直到醉了酒,倒在了一人懷中。
季長蘅看著姬洛洛欲語還休,半推半就的模樣時,嘴角勾起了譏諷,轉過身佯裝沒看見。
幾次折騰下來,姬洛洛改變了心意,求了世子,要嫁他人。
在世子面前跪了足足一夜,險些昏厥,世子妃心疼女兒,這才鬆口,派人上門提親。
這門婚事當日就定下來了。
消息傳出時,季夫人高興得合不攏嘴,隻是還沒高興過勁兒時,世子派人送來了一名庶女,姬瀅兒,年十五,直接一頂小轎子送來。
季夫人的臉當時就拉得老長了,又氣又怒。
可花轎已經在後門口了,季夫人實在是沒轍了,季長蘅道:「世子心裡憋著口氣,若再不識擡舉將人送回去,那就是打了鎮王府的臉面了。」
「長蘅,你還未娶親,若是納了王府姑娘做妾,你將來還怎麼說親?」季夫人急了。
季長蘅嘴角勾起,腦子裡的白色身影揮之不去,他在想,將來她一定是接受不了妾室的。
說不定還會埋怨自己。
「這禍事也有二房惹出來的,母親去一趟祖母那,勸說二房收下吧。」季長蘅道。
季夫人一聽:「二房能同意嗎?」
「隻要祖母開口,二房會的,二房男丁多,也可指給庶子做正妻,給足了鎮王府臉面。」
「好,那我這就去!」
姬洛洛的婚事定下來,季長蘅心裡的一塊大石頭終於落地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