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1章 皇上否認了嫣嫣身份
回到盛府時天已經漸黑,方嬤嬤聽說今兒錦初會回來,早早就在大門口等著。
手裡還拿著竹枝,在錦初身上揮了兩下,嘴裡念叨著:「黴氣都散了,散了!」
錦初彎了彎唇。
主僕幾人一路進了院,方嬤嬤早就備好了膳食,一臉心疼:「小半個月不見人都瘦了,可要好好補一補。」
在方嬤嬤的注視下,錦初用了一碗飯才作罷。
沐浴更衣後,靜坐在窗前。
飛霜弓著腰上前:「主子,北大營那塊荒地不知怎麼走漏消息,當鋪裡出了好幾件貨,勇王和怡安侯的人也去過北大營。」
錦初恍然,猜測是祁予安手底下不幹凈,出了紕漏才會被人捉住把柄。
飛霜又道:「奴婢打聽過趙氏入宮兩次替趙嫣嫣求情,現在全京城都在傳趙嫣嫣的身世。」
「十七年前趙氏在慕容府上參加宴會上曾鬧出過流言蜚語,沒多久,趙氏就去了隴西,趙嫣嫣生在隴西,後被趙家人接回養在莊子上,六年後又送回了隴西。」
時間都能對得上,她四歲那年,趙嫣嫣來了身邊。
趙氏隻說給她買了個貼身丫鬟。
這一晃就是整整十年。
錦初有些納悶,太子說過趙嫣嫣並非龍種,可趙氏為何一口咬定趙嫣嫣就是龍種?
窗外一道驚雷倏然打破了她的沉思。
手中茶盞險些被驚的掉落在地。
「主子,祁世子和趙嫣嫣候在府外,要見您一面。」飛雁道。
錦初蹙眉。
都這麼晚了外面又下著雨,這兩人來做什麼?
飛雁道:「奴婢攆了,可趙嫣嫣賴著不肯走,說什麼要求您大發慈悲,去看看趙老夫人最後一面。」
提到趙老夫人,方嬤嬤不打一處來:「算計主子的時候怎麼沒有想過今日?現在落魄了,後悔也晚了!」
方嬤嬤撩起衣袖就要衝出去,嘴裡嘟囔著:「老奴去會會門外兩人!」
「嬤嬤!」錦初喊住。
方嬤嬤停下腳步。
錦初眉眼微擡:「她們願意站就站吧。」
之前她還有些放不開,顧及些顏面。
時至今日,她沒有狠踩趙家已是網開一面。
在牢房睡的並不踏實,回了自己的院子,懸著的心才算是落定。
飛霜點了一根安神香,錦初很快入眠。
一個好夢。
次日天不亮就被外頭給吵醒。
「主子,是宮裡派人來接您。」飛雁道。
錦初驟然清醒了許多,匆匆套上衣裳,簡單洗漱後,帶著飛雁飛霜二人出門。
門一開看見了馬車停在了大門口中央。
趙嫣嫣臉色蒼白地站在馬車旁,聽見動靜立即擡頭看向了錦初。
快步上前:「錦初,外祖母已經時日無多了,她老人家最疼的就是你了,不管過去有什麼仇什麼怨,畢竟是長輩,你大度些別計較了。」
焦急的聲音還有幾分哽咽,眼圈泛紅,可湊近了看,眼底卻並沒有半點著急。
哭啼啼的聲音,四周的人都能聽見。
讓接她入宮的小太監頻頻朝著這邊看來。
眼神中還有幾分打量。
錦初蹙眉,又是老把戲了,反反覆復也不嫌膩的慌,她擡頭問:「趙家陷害盛家這筆賬,不共戴天,你為何要強人所難,陷我於不義?」
趙嫣嫣震驚地往後退了退:「錦初,你怎麼這麼沒良心呢,要不是外祖母護著你.......」
「世子夫人從出獄回府,總共才去了趙家兩回,每次半個時辰,世子夫人卻在趙家呆了三年,趙家嫁給了世子夫人不菲的嫁妝,論孝,世子夫人做到了再來要求我家公主吧!」
飛雁挺身而出,公主兩個字咬的極重。
趙嫣嫣的臉色果然變了,拳頭捏緊。
「不過是鳩佔鵲巢罷了!」祁予安的聲音從馬車上傳出,簾子挑起,他居高臨下的看向錦初。
眼神中還有略有似無的殺氣。
看的錦初皺緊眉頭。
「公主,時辰不早了,該入宮覲見了。」小太監上前催促。
錦初穩住心神,擡腳上了馬車。
馬車停靠在宮門口,下了馬車正好看見了趙氏也來了。
趙氏一襲翠綠色長裙,鬢間珠釵環繞,臉上畫著精緻的妝容,湊近了還能聞到淡淡的花香味。
眉宇間還多了幾分傲氣和媚色。
眼波流轉視線落在了錦初身上,眼中是毫不遮掩的厭惡。
趙氏下頜一揚,語氣裡儘是警告:「入了宮不該說的話不要亂說。你是我生養的,血緣之情不是你想斷就斷的!」
錦初抿唇,趙氏又道:「昨兒嫣嫣和世子親自守在盛國公府外一夜,有些氣差不多行了,凡事以大局為重。」
絮絮叨叨的叮囑,從宮門口一路說到了大殿前。
語氣裡儘是埋怨,責怪,時不時的還要提醒她不懂事,愛斤斤計較。
錦初忽然停下腳步,一臉平靜的看向趙氏。
這一眼莫名讓趙氏眼皮跳了跳。
未多問,兩人被忠公公一路引入內殿。
「臣婦給皇上請安。」
「臣女給皇上請安。」
兩人行禮。
殿內氣氛有些嚴肅,趙氏誠惶誠恐的垂眸。
片刻後北梁帝的聲音才響起:「趙清然,你可知混淆皇室血脈,是死罪!」
趙氏愕然擡起頭。
「京城現在鬧的沸沸揚揚,朕何曾與你有染過,趙嫣嫣怎麼又變成了朕的私生女?」
北梁帝怒氣沖沖:「朕看在雲若的份上,已經睜隻眼閉隻眼,你倒好,越發變本加厲!」
一聲怒吼讓趙氏臉上的笑意僵住,驟而臉色發白,緊咬著唇有些難以啟齒的樣子。
北梁帝同樣氣的不輕:「十七年前朕誤入後院客房,發現不對勁後,即刻離開,從未沾染過你一根手指頭!」
「皇上!」趙氏急了,身子顫抖宛若風中搖曳的嬌荷,抖得厲害:「臣婦清清楚楚記得那日的事,要不是迫不得已,臣婦一輩子都不會將此事說出來。」
兩人對峙,各說各的理。
趙氏風韻猶存的臉上閃現委屈,淚水婆娑盯著北梁帝:「皇上以為臣婦會拿著女兒家的清白故意污衊?」
北梁帝嗤笑,直接戳穿了趙氏的虛假陰謀。
將一封書信狠狠地摔在了趙氏的臉上。
趙氏低頭定睛一看,上面寫著趙清然親啟。
她心裡立即有些不安,手顫抖著打開書信,匆匆掠過書信內容。
等看完後,臉色瞬時慘白,搖搖頭:「不,這怎麼可能呢,是假的,一定是假的!」
「這書信是從盛國公遺物中找到的,被盛國公收藏多年,若不是皇上此次追查盛國公一案,也不會查到這件事。」忠公公道。
趙氏盯著泛黃的書信,巨大的落差讓她有些難以接受,喉間湧出腥甜,咬著牙硬給咽了回去。
她擡起頭看向北梁帝,試圖能看穿什麼。
北梁帝神色不喜不悲,任由對方探究。
末了,北梁帝的視線落在了錦初身上,眸色從犀利轉變成了溫和慈愛。
「梁錦,朕今日召你入宮,就是想告訴你,你父親是個好人,為國為民。」
錦初面上感激涕零,跪地謝恩。
「趙家受人矇騙,犯了不少錯,也傷害了你,朕會親自替你討個公道。」
北梁帝隔空擡起手,讓她起身。
「你說,要如何才肯解氣?」
錦初緩緩站起身,指尖緊緊掐入掌心,逼著自己漸漸冷靜下來。
到了嘴邊的話在電光火石之間又咽了回去。
她搖頭。
北梁帝蹙眉。
「臣女能有今日已經知足,且舅舅也得到了教訓,想必一定知道悔改了。」
錦初仰起頭時一臉的單純無害:「臣女在京城已經沒有親人了,求皇上開恩。」
開恩兩個字說出來,錦初明顯地察覺北梁帝皺起的眉頭輕輕舒展。
錦初掌心傳來鈍痛,心裡宛若大石頭沉甸甸的壓著。
北梁帝長嘆口氣,又看向了趙氏:「嫁入盛家是你自己選的,孩子是無辜的,你不該遷怒孩子。」
趙氏的視線挪到了錦初身上,眼神變得複雜起來。
「皇.......皇上,出事了,趙,趙大人忽然暴斃。」小太監匆匆進殿彙報。
北梁帝聞言臉色一變:「什麼時候的事?」
「就在一個時辰前!」
趙氏聽說兄長暴斃,兩眼一黑沒撐住。身子一軟倒在了地上。
北梁帝揮揮手:「送回趙家。」
「是。」
北梁帝看向了錦初:「人已死,過去的恩怨就此作罷,別把仇恨放在心裡壓著,對你也不利。」
說完便讓錦初退下。
渾渾噩噩的從大殿內出來,她眯了眯眼仰著頭看天,烏雲密布,黑沉沉的,恍如大軍壓境讓人喘不過氣來。
不記得是怎麼從殿內走回去的。
半路上一抹月牙白擋住了去處。
她擡眸,動了動唇,大掌摸了摸她的額,又收了回去。
「嚇著了?」太子問。
錦初的視線緊盯著太子,鼓起勇氣大著膽子問:「殿下,趙嫣嫣究竟是不是公主?」
太子搖頭。
「那今日趙甄......」
太子毫不猶豫地點點頭。
錦初錯愕,沒想到太子會這麼痛快的承認了,他又說:「有些事與其求旁人做主,不如自己給自己個交代。」
這話錦初有些迷茫,難道趙甄也得罪了太子?
太子擡起手輕點了點錦初白皙的腦門:「有些事沒有危及旁人的利益,都是大度一筆帶過,凡事別想得太簡單。」
錦初仍認真的看著他:「那殿下呢,會為了一己之力算計旁人嗎?」
太子也同樣認真地看著她,薄唇輕啟,堅定地吐出一個字:「會!」
錦初心裡咯噔一沉,所以,盛家隻是皇權爭奪的一個幌子。
而她自己更是平息眾怒,給自己臉上添光,收穫人心的工具!
「盛家對孤有救命之恩,錦初,不論何時,孤永遠不會因一己之私算計盛家,算計你。」
太子舉起三根手指頭起誓。
錦初迷茫的眼神逐漸撥開雲霧,眼看著太子的背影漸行漸遠。
渾渾噩噩地回到了馬車上,飛霜道:「奴婢剛才看見好幾個太醫去了趙家方向。」
難不成是趙老夫人不行了?
錦初思索片刻:「去趙家看看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