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0章 封公主
馬車趕到宮門口時,趙嫣嫣掀開簾子翻身躍下,氣沖沖就要往裡闖入。
嘩啦!
侍衛拔刀,寒光四射。
嚇得趙嫣嫣立馬停住腳步,她壓低聲音:「我要見父皇,你們快讓開!」
侍衛佯裝沒聽見,寸步不挪,眼神中還透著幾分兇狠,氣得趙嫣嫣小臉漲紅。
偏偏此時一輛馬車正好停在她面前。
簾子撩起露出一張驚艷的容顏,趙嫣嫣側過頭看向來人,瞳孔一縮。
「屬下給公主請安,公主千歲千歲千千歲。」
侍衛行禮。
錦初一身素色長裙,鬢間也隻有幾根玉釵,在飛雁的攙扶下走下來,目光流轉落在了趙嫣嫣身上。
神色平靜得像看一個陌生人。
在錦初面前,趙嫣嫣自覺低人一等,回想起伺候錦初的那十年,越發覺得氣憤。
她才是公主,盛錦初應該跪在自己面前拜見才是。
錦初淡然地收回眼神,從趙嫣嫣面前越過,宮裡的侍衛見了她,自覺讓開了路。
大老遠就有太監弓著腰來迎;「公主,您可算是來了,皇上等您許久了。」
所有人連一個正臉都沒給趙嫣嫣。
忽視了個徹底。
趙嫣嫣的臉色有些掛不住了,緊咬著牙,轉身對著馬車上說:「定是盛錦初用了什麼手段糊弄了父皇,總有一日……」
隔著簾子祁予安都可以想象趙嫣嫣扭曲的面容,他閉眼,擋住了神色,長嘆口氣:「先回府。」
趙嫣嫣不甘心地跺跺腳,又觸及那幾個帶刀侍衛,也隻能不情不願地上了馬車。
……
白日裡的暴雨到了傍晚已轉變成了淅淅瀝瀝小雨,飛雁手提著傘亦步亦趨地護著錦初。
到了金鑾殿外,小太監領著她進殿。
內殿一股子暖氣撲面而來,錦初飛快的擡眸看了眼四周,站滿了人,最上首龍椅上坐著的北梁帝一眼就看到了她。
錦初身子一軟跪在地上。
「挖人祖墳有些喪良心了,萬一被後代發現,咱們還不得戳脊梁骨?」
展將軍渾厚的聲音響起;「打仗多年,邊關戰士都快吃不起飯了,還窮講究什麼規矩?再說,那皇陵早就被人挖掘了,咱們可以重新給皇陵修葺修葺,也算是功德一件。」
皇陵兩個字鑽入了錦初耳中,她微詫,那座皇陵居然被發現了?
「展將軍此言差矣!」
文臣武將究竟這座皇陵究竟挖還是不挖,誰也沒有發現錦初來了,直到北梁帝咳嗽一聲打斷了眾人的話:「梁錦,上前來!」
話音落,爭吵聲戛然而止。
所有人的視線落在了錦初身上。
錦初硬著頭皮上前:「給皇上請安。」
北梁帝看了眼錦初單薄瘦小的身子,眼中多了幾分憐惜,還未開口,展將軍立即看向了對面的勇王:「王爺從西關回京,帶了四個叛徒指認了盛家,盛家唯一的獨苗苗差點兒就死在了誣陷中,若非皇上英明,盛家已經斷了脈,盛國公九泉之下都不會安息。」
勇王被展將軍發難,生氣道:「本王也是為了朝廷著想,又怎會知道那四個人是叛徒!」
幾個時辰前太子送到北梁帝的奏摺中,有關於勇王和盛國公的私人恩怨,北梁帝便親自審問了勇王帶來的四個人。
他們都是盛國公的親信,也是口口聲聲指認了盛國公和大慶糾纏不清的人證。
結果,人到了北梁帝手上,用了刑後四個人都改口,一口咬定是有人指使他們這麼說的,否則就要殺了他們一家老小。
至於幕後指使者長了什麼模樣,四人都沒看清。
北梁帝聽後便將勇王大罵一頓,當機立斷下旨放了錦初,為了安撫民心,又封了公主身份。
「大老遠回來一趟針對一個小姑娘,王爺倒是好耐心。」展將軍哼哼兩聲。
勇王氣的臉色一陣青白。
爭吵之際錦初眉梢瞄見了一抹熟悉的影子,月牙白站在一眾湛藍之間,格外顯眼。
太子站在百官之首的位置上,單手束在腰後,面色冷淡看不清情緒,不經意間的擡眸流轉瞥了眼小姑娘。
眼神碰撞僅僅片刻後又快速挪開。
錦初眼皮一跳,慌忙垂下頭。
「瞧瞧給小姑娘嚇的,盛老爺為國捐軀,又為了北梁捐贈了無數家產和糧食,要是沒有盛家,太子的戰未必能贏,咱們一群人欺負一個小姑娘,我這張老臉都臊得慌!」展將軍拍了拍自己的臉頰。
其餘曾跟風誣陷錦初的大臣們,個個紅了臉,羞愧得擡不起頭來。
也不知是誰提了一嘴:「這事兒要怪還是趙家的錯,趙甄親妹是盛老爺的妻,在隴西十七年,起初咱們隻是懷疑,是趙甄和趙氏信誓旦旦錯引了方向,才導緻咱們越來越錯。」
「對,要怪就怪趙甄,擺明了就是要吃絕戶不成,惱羞成怒,不停地誣陷。」
「幾個月前趙氏去隴西就弄出個丫鬟冒名頂替的事兒來,被陸恆戳破,到了京城,還不知收斂,要不是趙氏一口咬定盛家通敵叛國,我們又怎麼會輕易相信?」
「就是!」
一群人目標一緻將所有的罪責都推給了趙家,七嘴八舌。
北梁帝的視線卻落在了太子身上:「太子覺得呢?」
眾人安靜。
太子淡淡睨了眼勇王:「此事趙家有責任,勇王叔同樣有不可推卸的責任,盛家是北梁的忠臣,若不及時給個公道,難免寒了北梁百姓,北梁三軍的心。」
勇王越發不安:「太子,本王也是被蒙蔽……」
「勇王叔識人不清險些害了忠臣之女,豈能一筆揭過?」太子步步緊逼。
勇王臉色一沉。
「兒臣以為勇王應該效仿盛國公,忠君愛國,捐贈勇王私產,交出兵權,三年之內不能離京,另,怡安侯也有慫恿之嫌,其三代之女不得參與選秀,三代不得科考。」
太子輕飄飄的幾句話讓勇王和怡安侯瞬間變了臉色,尤其是怡安侯,誰不知怡安侯有個文武雙全,才華橫溢的兒子。
不能科舉,豈不是斷了怡安侯府的路?
殺人誅心,還不如嚴懲怡安侯本人了。
「皇上……」怡安侯跪在地上痛哭流涕:「微臣識人不清,微臣認罪,求皇上高擡貴手。」
北梁帝嘴角一抽看向了太子。
太子一臉的從容淡定,不疾不徐道:「此事祁國公府也難逃其咎,兒臣提議,為將功贖罪,三個月內讓祁國公府上繳五百萬兩軍餉。」
眾人倒吸口涼氣,五百萬兩?
這不是要了祁國公府的命麼?
但很快有些人就反應過來了,太子的意思是要祁國公府去挖前朝皇陵。
北梁帝到了嘴邊的拒絕立馬就咽了回去,點頭:「就依太子!」
「皇上!」怡安侯急了。
北梁帝揉了揉眉心,不耐煩地揮揮手,退了朝,臨走前讓人賜了一塊金牌給錦初。
沉甸甸的金牌握在手心,錦初還有些發懵。
不知何時頭頂上方才傳來熟悉的聲音。
「地上涼,還不起來?」
錦初擡頭,對上一抹溫潤的眸子,太子面色含笑:「從今天開始,不會再有人質疑盛家不忠了。」
錦初撐著手站起身,對著太子屈膝:「多謝殿下。」
太子看著單薄瘦小的錦初,無奈地長嘆口氣,往前擡步,時不時停頓片刻,卻又看見身後人沒追上來,乾脆站在原地,轉過頭:「再不走,宮門可要落鎖了。」
錦初醒悟,忙不疊地跟了上前。
兩人一前一後。
「盛家一門忠烈,趙家,祁國公府,勇王府,還有怡安侯府和你父親都有過過節。」太子徐徐開口。
錦初忍不住問:「臣女好奇,阿南四人明明投靠了勇王,為何又突然全都反口?」
這四人差點將盛家陷於絕境。
可又是這四人推翻了此事,讓局勢扭轉。
太子嘴角勾起淡淡的笑,這四人是他耗費了兩年才找全,特意送去了勇王跟前,迷惑了勇王,將勇王誘入京城。
有些人在眼皮底下,才方便動手。
「許是良心發現吧。」太子淡淡道。
這話,錦初半信半疑。
兩人在宮門口分道揚鑣時,宮裡忠公公緊跟其後,笑眯眯地在太子面前恭敬道:「皇上讓奴才去祁國公府傳口諭。」
太子揚眉,嗯了聲,忠公公才敢繼續往前走,走了幾步又停下,轉過頭看向了錦初:「公主,老奴險些忘了,皇上有旨明日讓您入宮覲見。」
太子聞言蹙眉。
「公主不必擔心,一同被召見的還有趙氏。」忠公公說完,才繼續往前走。
太子皺起的眉頭舒展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