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99章 整頓家族内部,柳林是消除腐肉的刀……
\"确實如此!\"曾德祿猛地拍在膝蓋上,震落官袍上的積雪,眼中迸發出久違的精光,\"胡家的《商道十二策》、我曾家的《耕戰要略》,如今都成了後輩們束之高閣的擺設!\"他抓起地上半塊青磚,在雪地上劃出歪扭的地圖,\"他們以為守着青州冀州的糧倉銀庫就能高枕無憂,卻不知這世道早變了!\"
胡統勳俯身看着雪地上斑駁的痕迹,忽然想起書房裡積灰的兵書,喉頭滾動着咽下苦澀:\"當年先祖們披荊斬棘打下基業,哪像現在這些小輩,整日圍着歌姬骰子打轉。\"他手指狠狠戳在地圖中央,\"就該讓他們見識見識北境的風沙,嘗嘗斷糧三日的滋味!\"
曾德祿突然發出一陣暢快的大笑,驚起遠處樹梢的寒鴉:\"那白霧算什麼?不過是老天爺給咱們敲響的警鐘!\"他的笑聲混着風聲,在空曠的傳送鎮裡回蕩,\"上萬年來,人族踏平過九幽魔淵,封鎮過太古兇獸,還怕區區白霧?\"
\"真正可怕的是人心!\"胡統勳猛地站起身,官服下擺被狂風掀起,露出腰間斑駁的玉佩,\"那些守着祖産混吃等死的蛀蟲,才是家族最大的敵人!\"他望向幽州軍營地的方向,眼中閃爍着危險的光芒,\"柳林這把刀雖利,卻能幫咱們削去腐肉!\"
話音未落,曾德祿突然抓住他的胳膊。遠處官道揚起滾滾煙塵,十二道黑影踏着漫天飛雪疾馳而來,玄色勁裝在月光下泛着冷光,腰間彎刀的銀鍊随着奔行節奏叮當作響。為首之人面覆青銅鬼面,袖口金線繡着柳林專屬的狼頭紋章。
\"果然不是柳林的手筆。\"曾德祿長舒一口氣,卻握緊了腰間配劍,\"若真想殺你我,何必大費周章弄壞傳送陣?\"
胡統勳冷笑一聲,拂去肩頭積雪:\"現在殺了咱們,誰去壓制族中那群老頑固?\"他看着越來越近的暗衛,眼中閃過狠厲,\"回去後,該清的人得清,該換的位置得換。那些躺在功勞簿上的廢物......\"他攥緊拳頭,骨節發出脆響,\"一個都留不得!\"
十二道黑影如鬼魅般驟然停在十丈開外,為首的鬼面人抱拳行禮,聲音冰冷如鐵:\"柳帥得知傳送陣故障,特命我等護送二位大人返程。\"他身後修士同時展開法器,幽藍靈光在風雪中交織成防護結界,仿佛在無聲警告着什麼。
胡統勳與曾德祿對視一眼,眼底皆是了然。他們撣了撣身上的塵土,昂首踏入結界。遠處幽州城的燈火在雪幕中明明滅滅,恰似這風雲變幻的世道――但至少此刻,他們已下定決心,要借柳林的風暴,徹底洗淨家族的沉疴。
十二名暗衛化作殘影沒入風雪的刹那,傳送陣玉盤突然迸發刺目藍光。胡統勳下意識擡手遮擋,指縫間窺見符文流轉的軌迹竟比先前繁複數倍,那些幽藍紋路如同活物般在陣眼處蜿蜒遊走,将散落的碎石自動吸附重組。
\"大人請看,陣基已用玄鐵加固,傳送靈力可維持七日不斷。\"為首暗衛掀開鬼面,露出半邊爬滿青黑色蠱紋的臉龐,眼瞳深處泛着詭異的金芒,\"若不信,可遣府上修士查驗。\"
曾德祿望着陣中流轉的光芒,喉結微動。胡統勳卻搶先一步踏前,官靴碾碎地上結冰的雪粒:\"柳大人的人,豈會有誤?\"他刻意将\"柳大人\"三字咬得極重,袖口下的手指卻死死攥住腰間玉佩――方才暗衛轉身時,他分明看見對方後頸蠕動的蠱蟲,正順着脊椎鑽入衣領。
暗衛們轟然行禮,化作十二道黑煙消散。空氣中殘留的腥臭味混着蠱蟲特有的腐香,嗆得曾德祿連連咳嗽。他掏出手帕捂住口鼻,盯着地上未散的黑霧皺眉:\"這些暗衛......倒像是南疆萬蠱門的手筆。\"
\"何止是像。\"胡統勳彎腰撿起塊沾染黑漬的碎石,指腹擦過冰涼的石面,\"人蠱合一的秘術,需将本命蠱種入心髒,每月以活人血飼蠱。這般殘忍的功法,若非走投無路,誰肯修煉?\"他突然想起柳林書房裡懸挂的\"殺伐果斷\"四字,脊背泛起陣陣寒意。
曾德祿望着傳送陣中躍動的符文,神色複雜:\"但不可否認,夠強。\"他想起族中那些沉迷酒色的子弟,連祖傳的《破雲槍法》都練不出十招,\"咱們的武學講究循序漸進,可柳林麾下這些人,哪怕要削骨削肉,也要在最短時間内登頂。\"
胡統勳将碎石狠狠擲向遠處,在冰面上濺起一串火星:\"說這些作甚!\"他整了整官袍,轉身踏入傳送陣,\"回去先把族中長老會的老東西們叫醒!再讓那些廢物崽子看看,什麼才是真正的強者!\"
陣中光芒大盛的瞬間,曾德祿瞥見胡統勳緊繃的後頸。他突然明白,這一去,青州胡氏、冀州曾家,都将在柳林掀起的風暴中,迎來一場徹骨的蛻變――而那些不願改變的,終将如地上的殘雪,被時代的車輪碾成齑粉。
青州刺史府?
黑石闆地上蜿蜒着暗紅血紋,那是胡家祖傳的鎮宅法陣,此刻卻被打翻的胭脂水粉暈染得斑駁不堪。中堂兩側的鎏金燭台明滅不定,映得十幾位白胡子老頭臉上的皺紋如溝壑縱橫,渾濁的眼皮下藏着貪婪的暗光。
\"四叔公,您這手可真不安分。\"胡統勳的聲音冷得像淬了冰,玄色官袍上的銀線雲紋随着他落座發出細碎聲響。他看着那名瑟瑟發抖的侍女,對方衣襟半解,脖頸處還留着幾道青紫掐痕,\"這是我特意從揚州請來的繡娘,若傷了手,誰來繡我胡家每年進貢皇室的雲錦?\"
被稱作四叔公的老者松開侍女,渾濁的眼珠轉了轉,枯瘦的手指摩挲着太師椅扶手:\"統勳啊,你這就見外了。\"他故意扯松領口,露出脖頸上縱橫交錯的老人斑,\"咱們胡家一脈相承,你的就是家族的,家族的......\"話音未落,他突然劇烈咳嗽起來,渾濁的痰液咳在金絲地毯上,\"咳咳......自然也是我的。\"
胡統勳指尖叩擊扶手,發出規律的\"哒哒\"聲。兩側立柱上的青銅獸首仿佛活過來般,幽幽綠瞳随着這節奏明滅。他瞥見角落縮着的幾名族中晚輩,有的盯着侍女裸露的肌膚直咽口水,有的捧着鎏金酒盞醉眼朦胧,心中騰起一陣惡心。
\"好個''你的就是家族的''。\"胡統勳突然笑出聲,笑聲在空曠的中堂裡回蕩,驚得梁上栖息的夜枭發出凄厲啼叫,\"那四叔公可知,我此番去幽州,可是将胡家嫡長子送去當質子了?\"
這話如同一記重錘砸在衆人心頭。太師椅上的老頭們猛然挺直腰闆,原本呆滞的目光瞬間變得銳利如鷹。四叔公的喉結上下滾動,幹裂的嘴唇哆嗦着:\"你......你瘋了?那可是胡家百年基業的繼承人!\"
\"基業?\"胡統勳猛地拍案而起,震得案上青玉鎮紙飛出老遠,\"看看你們這群蛀蟲!胡家商号連年虧損,私鹽案鬧得滿城風雨,嫡孫輩連弓都拉不開!\"他一腳踹翻腳邊的檀木幾案,杯盤碎裂聲中,指着四叔公的鼻尖怒斥,\"就因為你縱容兒孫強占碼頭,現在青州半數商船都挂着柳林的狼頭旗!\"
中堂陷入死寂,唯有寒風從敞開的雕花窗棂灌進來,卷起滿地狼藉。四叔公漲紅着臉想要反駁,卻被胡統勳森冷的目光逼得縮了回去。胡統勳緩緩掃視衆人,最後目光落在角落裡偷摸飲酒的堂弟身上:\"明日起,族中所有産業賬目都要過我手。敢有貪墨者......\"他摸向腰間未出鞘的軟劍,\"休怪我不念血脈之情!\"
燭火突然劇烈搖曳,一名老者顫巍巍站起,白胡子氣得直抖:\"你這是要謀奪家産!我們聯名上書皇室......\"
\"上書?\"胡統勳冷笑打斷,從袖中甩出一道金光閃閃的符文,正是柳林親手烙印的盟約印記,\"睜大你們的狗眼看看!現在整個北境都姓柳!誰敢亂我胡家整頓大計,就是與屠魔聯盟為敵!\"
符文散發出的威壓如泰山壓頂,幾位修為低微的老者直接癱倒在地。胡統勳看着滿地醜态,心中湧起一陣快意――這場暴風雨,終于要開始了。